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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逃荒农女,我带弟妹成权贵朝云江朝云

朝云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小翠还算客气,劝小红别生气,然后对他们说:“这盆子、胰子以前都是我们俩用的,现在你们用脏了,我们是再也不敢用的,你最好领了月钱立刻给我们重新买一份,这是规矩,你不要觉得亏,说出去也是你没理。”朝云在职场上混了这么些年,这些话可镇不住她,可她初来乍到,不了解这两人的底细,就没还口。过了会,新来的人要去宅子里领东西,朝云让毛毛在床上休息,不要乱跑,自己带着三秀去领东西。刘府虽然没有以前鼎盛,但对下人的规矩没怎么变,即便是外院的粗使丫鬟,也有一年四季各两套衣裳鞋子、冬夏被褥各一套,并且当月发月钱。领了月钱,大家都非常高兴,朝云正盘算着买些什么东西,秦管家叫住了她。“知道你带了弟妹过来,我们主子都是仁善的,让给你们多拿了些家用。”朝云一瞧,...

主角:朝云江朝云   更新:2025-04-18 22: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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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朝云江朝云的女频言情小说《穿成逃荒农女,我带弟妹成权贵朝云江朝云》,由网络作家“朝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翠还算客气,劝小红别生气,然后对他们说:“这盆子、胰子以前都是我们俩用的,现在你们用脏了,我们是再也不敢用的,你最好领了月钱立刻给我们重新买一份,这是规矩,你不要觉得亏,说出去也是你没理。”朝云在职场上混了这么些年,这些话可镇不住她,可她初来乍到,不了解这两人的底细,就没还口。过了会,新来的人要去宅子里领东西,朝云让毛毛在床上休息,不要乱跑,自己带着三秀去领东西。刘府虽然没有以前鼎盛,但对下人的规矩没怎么变,即便是外院的粗使丫鬟,也有一年四季各两套衣裳鞋子、冬夏被褥各一套,并且当月发月钱。领了月钱,大家都非常高兴,朝云正盘算着买些什么东西,秦管家叫住了她。“知道你带了弟妹过来,我们主子都是仁善的,让给你们多拿了些家用。”朝云一瞧,...

《穿成逃荒农女,我带弟妹成权贵朝云江朝云》精彩片段


小翠还算客气,劝小红别生气,然后对他们说:

“这盆子、胰子以前都是我们俩用的,现在你们用脏了,我们是再也不敢用的,你最好领了月钱立刻给我们重新买一份,这是规矩,你不要觉得亏,说出去也是你没理。”

朝云在职场上混了这么些年,这些话可镇不住她,可她初来乍到,不了解这两人的底细,就没还口。

过了会,新来的人要去宅子里领东西,朝云让毛毛在床上休息,不要乱跑,自己带着三秀去领东西。

刘府虽然没有以前鼎盛,但对下人的规矩没怎么变,即便是外院的粗使丫鬟,也有一年四季各两套衣裳鞋子、冬夏被褥各一套,并且当月发月钱。

领了月钱,大家都非常高兴,朝云正盘算着买些什么东西,秦管家叫住了她。

“知道你带了弟妹过来,我们主子都是仁善的,让给你们多拿了些家用。”

朝云一瞧,是一个旧箱笼,里面有些衣裳、茶碗、毛巾之类的,还有个旧木盆。

朝云连忙道谢:

“谢谢老爷夫人,谢谢秦管家,我们没机会见到老爷夫人,要是见到了,一定要多磕几个头,祝老爷夫人健康长寿。”

秦管家笑哈哈,一高兴还让人帮朝云送东西到大杂院。

三秀一路上嘴都合不拢,问:“姐姐,这些衣裳真好看呀。”

“回去找找你喜欢的,改成你合身的穿。”

三秀喜出望外,“姐姐你真好!”

从刘府后门到下人住的杂院没多远的路,进了院门,仆妇们都围过来看,小红撇了一眼说:“还以为赏赐了什么宝贝呢,都是些旧东西。”

朝云默默记在心里,并不多说话。

厢房里,通铺上已经搭起来一个帘子,将他们和小红小翠隔开。

朝云心说,正好,省得她自己动手了。

毛毛乖乖躺在炕上,看朝云和三秀动手整理被褥、箱笼,时不时地帮姐姐递个东西。

中午,朝云去厨房领了饭菜来,自己出门多买了几个杂面馒头,姐弟三个吃得干干净净,三秀把碗舔得都不用洗了。

吃过后三秀主动去洗碗,朝云则出门买些东西。

阿莹也给她送了些银两来,让她别推辞,先给毛毛买药治病要紧,朝云就当借她的。

除了买药,她买了新的木盆和胰子,想着自己带着弟弟妹妹给人家添了不便,咬咬牙买了一包点心带回去。

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小红随手扔了她的点心。

“用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们?谁家当丫鬟还带着弟妹住进来呀?识相的就把他们俩送走,别赖在这占便宜。”

“就是,小孩子邋里邋遢的,我们不跟你们一起住。”

朝云拉着三秀和毛毛说:“两位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管教他们,不让他们打扰到你们。”

三秀忙说:“我和弟弟不吵不闹。”

小翠说:“不是我们狠心,不能坏了规矩,今天你带了人来,明天他带了人来,那我们这院子谁都能来了,乱成什么样了?”

朝云无可奈何,说道:“两位姐姐,这事情是秦管家请示了府里主子得到同意的,若是主子不让我们住,我们当然没什么好说的;如今主子心善收留我们,我们也实在没处去,我当然不能拒了主子的好心。”


朝云回头,发现是一个有些面熟的人。

“你是?”

那姑娘快走几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阿莹呀。”

朝云立即想起她的那句“吞金自杀”。

“是你?这段时间你去哪了呀?”

她一身干净体面的衣裳,脸上也重新有了光彩。

“我其实没告诉你们,我本是刘家的奴婢,因为回家探亲,被拐了去,好在你帮我逃出去了。”她将朝云领到路边,给她买了一碗热面叶。

“怪不得呢,看你谈吐也不是一般人。你当丫鬟月钱多少?”

“我的月钱不多,只有几百钱。”

朝云立马顾不得吃,着急地问她:“你那个刘家,还招奴婢不?我也想去当奴才,只要给我工钱,我弟弟生病了。”

阿莹说:“我帮你问问吧,但现在肯定不买内院服侍的人,只能去外院做粗活。”

“做粗活一月多少工钱?”

“大约三四百文罢。”

“多少?!”朝云腾一下站起来,不由分说:“好姐姐快帮我问问吧,做牛做马我都愿意去。”

阿莹笑了笑,“你别急,我回去就帮你问,你现在住哪里?”

朝云把自己现在居住的地方告诉了阿莹,阿莹又给了她几十文钱。

等阿莹走后,朝云三两下将热面叶吃完,然后又买了一碗,倒进自己的粗瓷大碗里,端回去给三秀和毛毛吃。

毛毛是自上次吃热面条后第一次吃到咸面汤,他双手捧着碗,朝云给他扶着,喝得小心翼翼,额头上都渗出了汗。

“姐姐,好喝。”

朝云露出会心的微笑,“好喝就多喝点,快点把病养好。”

“妮啊,你那面汤能给我们分点不?好长时间不吃盐巴了,浑身都没劲儿。”旁边一个老大娘问道,她怀里还有个小孩,眼巴巴地看着毛毛碗里的面汤。

“可以的。”朝云把面汤分了点给老大娘,看着他们细细品味的样子,感叹生活不易。

第二天,朝云照样去洗衣服,一边期待着阿莹的来信。

傍晚,有人来找她,说是阿莹给她捎信,让她明日一早收拾整齐去刘府后门等候。

夜里,毛毛又发起热来,急得朝云恨不得现在就去刘府当差。

早上天刚亮,朝云起来打了一盆井水,不是很凉,洗了脸、洗了手,将头发扎整齐。

今日她才有机会细细端详自己这副新模样。

巴掌大的小脸,弯弯的眉毛,圆溜溜的眼睛,像是林间的小鹿,朝云最喜欢她的鼻子,端正、挺翘、精巧,使整张脸五官布局恰到好处。

这张脸乍一看就像是纯真懵懂的小女孩,但朝云成熟的灵魂给她增添了一份柔和坚定、一丝神秘莫测。

朝云觉得,她穿越过来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起码有一张不错的面孔。

只是这面孔太过苍白,这身躯太过羸弱。

早上巳时不到,刘府后门处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人牙子带来的,只有少数几个是家人领来的,朝云就是自己一个人来。

这些人中,她穿得最破烂,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瘦瘦小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被挑中。


朝云一边解绳子,一边呼唤:“观棋,你不要有事啊。”立即给她心肺复苏。

周嬷嬷闻声而来,见到淹死的观棋,唬得一跳,立马想起来今天来了这么多的客人,赶紧叫人:“快,将人拉走,不要吓到客人们。”

朝云仿佛没听见,一边解开观棋的领子,一边按压胸腔,一边给她渡气。

婆子去拉她,她怒吼一声:“滚开!”气势吓得婆子都不敢上前了。

刘易行看着她,浑身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冻得嘴里冒白气,瘦弱的双臂不停地按压观棋的胸腔,双眼中似乎燃烧着两簇火苗。

周嬷嬷说:“人已经死了,还不快些拉走,叫人看见了,二姑娘的及笄礼就毁了。”

朝云只头也不抬地说:“少爷,快请大夫。”

周嬷嬷说:“少爷,今天可是您亲妹妹的及笄礼呀,哪能让一个下人毁了呀?”

刘易行暂时未下定论,他期待着观棋能快些醒来。

周嬷嬷催道:“少爷,再不搬走来不及了!”

那边已经走来了人,想挡也挡不住了。

“表哥,发生什么事了?”

来人是彭芳若,身后跟着一个侍女,她看到地上躺着个淹死的人,虽心中害怕,但面上镇定,握住刘易行的胳膊,说:“表哥,竟发生这样的事,这里人多眼杂,还是快些处理的好。”

朝云仍求着刘易行:“少爷,快请大夫啊,观棋自小跟着大姑娘,和大姑娘感情深厚,您不能不顾她性命。”

彭芳若这才注意到救人的丫鬟,她说:“表哥,虽说是个人命,但孰轻孰重你应早有论断,姑姑和姑丈都是体面的人,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府上的名声就毁了,说不定还会影响你的仕途,不能因小失大呀!”

见观棋仍没有醒来的迹象,刘易行想要放弃了,开口道:“朝云……”

朝云一抬头,黑白分明的双眸异常明亮锐利,她说:“少爷,若是担心被人看见,可拉个帷幔遮住。奴才的命也是命,若是今日不尽力一试,府上发生了命案,纸包住不火的,日后你会后悔终生。”

一席话说得刘易行心惊肉跳,大手一挥:“去请大夫,不可声张。周嬷嬷,你去拉帷幔,派人看着不让其他人过来。”

周嬷嬷暗暗叫苦,狠狠瞪朝云一眼,彭芳若又说:“表哥若想救人,那就将人搬到一旁的杂物间也行,这样也可避人耳目。”

周嬷嬷忙点头,招呼人抬观棋,“表姑娘说得对,拉个帷幔人都围过来看了。”

朝云一甩袖子将人逼退,“不行,不许动她!这是耽误救人的黄金时间。”

刘易行叹声气,最终妥协,吩咐阿平和阿昌,“拦住所有人不许靠近,周嬷嬷去请大夫、拉帷幔挡住,快去!”

一声令下,所有人行动起来,好在没有人再过来。

朝云坚持着,按得手都没了力气,按得她快要失去了希望,观棋呛了一口水出来,朝云喜极而泣,拍着她:“你这傻丫头,吓死我了!”

刘易行也松了口气。

大夫也在这时候赶来了,给观棋把了把脉,查看了她的状况,开始开药方。

刘易行问:“大夫,人怎么样?”

大夫说:“幸亏人救得及时,不然就是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刘易行看向朝云,她这次是真的帮刘家避开了一次灾祸。

观棋还迷糊着,手缓缓指向周嬷嬷。

周嬷嬷跟被蛇咬了似的,左右躲闪,“你做什么?我又没推你下水。”

朝云湿着头发,仿佛一只落水的小兽,护着自己的小伙伴,质问道:“那她身上怎么被绑了绳子?”

周嬷嬷解释道:“她要冲撞贵客,我让人将她绑了关去柴房,谁知道她怎么掉水塘里去了。”

朝云对刘易行说:“大少爷,您要为观棋做主,她被绑了绳子扔水里,这是草菅人命,府里怎么容得下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刘易行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朝云身上,说:“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朝云这才觉得浑身冻得发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搂紧了外袍,和小丫头搀扶着观棋离去。

彭芳若说:“表哥,还好有惊无险,你快去宴会吧,姑姑和姑丈一定在找你呢。”

刘易行冷漠的眼睛看向周嬷嬷:“周嬷嬷,这事你知道怎么处理吧?”

周嬷嬷战战兢兢的,“知道,少爷,我一定管住下人,不让透露半句。”

刘易行走后,彭芳若问周嬷嬷:“刚才那丫头是谁?竟敢对少爷这么大声讲话?”

“嗨,那是大姑娘身边的丫头,叫朝云的,说是少爷从外面救下来的,跑咱们家当奴婢了。小妮子定是仗着咱们少爷心善,没上没下吆五喝六的。”

姜琰溜达一圈回来,没赶上这样热闹事,将手里的锦盒又塞给他娘,“没找到人。”

国公夫人心中骂他烂泥扶不上墙。

府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刘老爷震怒,将病中的观棋和周嬷嬷等人都叫过来挨个审问,这才知道自己夫人在外面做的荒唐事。

他指着刘夫人鼻子问:“你这样做,岂不是欺君罔上吗?你要害死咱们全家吗?”

刘夫人无知胆大,说:“老爷你想太多,皇上也不知道诗是哪个女儿写的,就说是书儿写的又怎么样?”

刘老爷气得头发晕,命她带着二姑娘,趁着还没酿成大错之前,去国公府说个明白,赔礼道歉。

二姑娘刘令书闻言,嚎啕大哭:“爹,你想毁了女儿的名声吗?”

刘老爷怒道:“都是我宠坏了你,养得你这样沽名钓誉!”

刘令书从没有被父亲这样责骂,震惊不敢相信,一下摔碎茶杯,捡了个瓷片要自尽:“爹,你这样说我,我不能活了!”

刘夫人三魂没了七魄,赶紧拦住女儿,嚷嚷:“老爷你非要逼死书儿吗?事情已经这样,就遂了书儿的愿,日后我多多陪嫁贞儿,也不算亏待了她呀!”


朝云挤在人群之中,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府里的老爷,刘老爷面白瘦高,留了胡须,一副斯文样,但此时十分生气。

刘夫人上次进府见过一次,她体型微胖,皮肤白皙,保养得宜,今日更是一头珠翠雍容华贵,只是脸上又羞又怒,对刘老爷说:

“老爷,是妾身没管好,这几个蠢丫头打发出去算了。”

朝云顿时心提起来,担心地看向丽莲。

小红哭着说:“老爷,太太,这事不怪我们,我们两个是管茶水的,那花是丽莲专管的呀。”

丽莲急忙解释:“老爷太太,今天我去后院沾喜气了,花不关我的事呀!”

刘夫人被她们哭得心烦,叫钱嬷嬷出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钱嬷嬷先磕头认错,“老爷太太,是奴婢失职了,但花确实不是丽莲送去的,今儿府上公子大喜事,丫鬟们都想着去沾点喜气,奴婢就让管采买的张娘子去送的花。”

“张娘子呢?”

此时人群中,张娘子脚步软软地出来,话都说不好。

“老爷太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奴婢尽职尽责,不敢有一丝错漏……”

“你买的花,你送的花,你瞧瞧这是什么?”刘老爷一指那翠绿的鲜花。

“这,这是太太交代采买的水仙花呀,奴婢货比三家,专门寻的养的最好的,这两盆都是实打实的上等水仙……”

“一派胡言,你瞧瞧,这是什么水仙?这是韭菜!”

刘老爷气得胡子一抖一抖,今日他招待贵宾,却被客人一眼看出来这是两盆韭菜,客人哈哈大笑,而他的脸都要绿了,只能跟着强颜欢笑。

“韭……韭菜?”张娘子一脸懵。

刘夫人凑上前闻了闻,果然是韭菜,怒道:“你连韭菜和水仙都分不清,还当什么采买?”

“奴婢失职!奴婢失职!”这下张娘子真的慌了,砰砰往地上磕头。

钱嬷嬷却还不放过她,说:“老爷太太,张娘子夫妻两个也算干了多年的采买了,怎么会分不清?只怕这样的事还不少,只是之前没有发现。”

“你,你,我……你是要害我呀你!”张娘子指着钱嬷嬷。

刘夫人更生气了,“你是说她是故意的?”

钱嬷嬷不语,只是看向小红,刘夫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小红。

十三四岁的窈窕少女,水红的衫子是府内定制的,但脚上的丝鞋却用金线绣花,耳朵上是红玉金托耳坠,尤其手腕上一对璀璨的绞丝金手镯,衬得肌肤如雪。

一旁的小翠首饰也不简单,这简直比她身边的大丫鬟都要体面了。

“好啊,给我彻查!”刘夫人震怒,“都关起来,好好查查!”

张娘子和小红小翠被拉走,丽莲也被拉起来,朝云忙跪到刘夫人面前。

“禀太太,花房的丽莲全程没参与这事,是无辜的呀,求太太不要牵连上她。”

丽莲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今天若不是她不当值,又怎会出这样的乌龙?”


很快院里出来了人,似乎是管家,命人挨个登记他们这些人的来历、身份。

“叫什么名字?”

“江朝云。”

“从哪来?”

“从北边逃难来的。”

“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嗯,十三岁,家里还有一个六岁的妹妹和三岁的弟弟。”

“会些什么?”

“什么活都会干,洗衣服、劈柴、烧火、浇花、种菜,我还会记账。”

登记的老大爷笑了笑,“你还会写字啊?”

“我认字,基本的都认识,也会写。”

朝云大概会跟着繁体字猜到它的简体字,算是认字吧。

“那你写个自己的名字我瞧瞧。”

朝云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老大爷点了点头,“三个写对两个,还行。”

登记完了,朝云就在一边等候,满心期待自己能被选中。

哒哒哒,有马蹄的清脆声,朝云抬头一看,是那天救火的骑马少年。

“少爷,您回来了。”

朝云赶紧低头,原来他是这家的少爷,这下可怎么办?

“这是在干什么?”刘易行问。

“太太说外院要买些粗使仆役,咱们正在挑选呢。”

刘易行的目光扫过来,依旧很锐利。

朝云尽量把头低下去,隐藏在众人之间。

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刘易木,还是一眼发现了她。

“你,那个低着头的,你出来。”

朝云挪了出来,想了想,乖顺地曲下双膝,给刘易行磕了个头。

马上的刘易行问:“你要来我府上做事?”

朝云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只坦诚道:“大人,奴婢姐弟三人无依无靠,流落街头,奴婢只是想靠双手挣点钱,养活弟弟妹妹。”

“万一我这府上走了水,我找谁去?”

朝云急忙磕头:“大人,奴婢虽愚蠢,但也知道好歹,若能来到府上,大人您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主人家兴旺,奴才们才能过得好,求大人给一条生路吧。”

“好一张嘴皮子,抬起头来看看。”

朝云一时间委屈涌上心头,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眼神哀怨,苍白的小脸像一朵小白花。

刘易行瞅了一眼,觉得自己在欺负人。

他对管家说:“秦叔,你看着办吧。”

负责挑人的秦叔秦管家对两人的对话一脸懵,等刘易行进府后,他叫来朝云细细问话。

“你是怎么认识我家少爷的?”

朝云赶紧说好话:“奴婢刚到金陵城,夜里住的地方起了火,是大人及时赶来,救下我们姐弟。大人年少有为,为人正直,是我们老百姓的福气,日后一定会前程似锦。”

秦管家听她口齿清晰,对他家少爷满口夸赞,内心更满意,揣摩了一下,对朝云说:“你是个伶俐人,来府里当差吧。”

朝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太谢谢您了!您就是我们姐弟的救命恩人。”

周围人纷纷侧目,对这个瘦小的丫头能进府这件事,十分不满。

“哟这小身板能干啥啊?”

朝云不理会,爽快地签了卖身契。

奴不奴才的已经无所谓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朝云尴尬一笑,“我哪有那个福气呀,是咱们家公子去救火的时候,救下了我们姐弟。”

丽莲感叹:“咱们公子年纪轻轻就做了官了,满京城里多少高官子弟都比不上的。”

朝云心说,还不是因为有个好爹。

很快两人分别,丽莲住的是另一个大杂院,更大人也更多。

朝云进了屋发现,屋里黑漆漆的,小红和小翠都还没回来。

“三秀,毛毛,你们在哪呢?”

不一会,黑暗中响起了三秀的声音,“姐姐,我们在床上呢。”

“怎么不点灯呀?”

三秀说:“小红姐姐晚上回来一次,说不许我们点灯,灯油要花钱的。”

朝云摸索着把灯点上了,温暖的黄色灯光柔柔地散在屋里,三秀和毛毛才渐渐活泼起来。

“今天吃的什么饭?毛毛有发热吗?”

三秀嘴打开了,开始汇报今天的情况,手脚麻利地帮朝云摆饭,姐妹三个在温黄的灯光下吃晚饭。

不一会,小翠回来了,进屋一看,对着她床头的窗户坏了,呼呼地漏着风。

“这窗户怎么回事呀?”小翠质问。

朝云回答:“早上不知道谁锁了门,我便撬开窗户翻出去的。”

“那你得给它修好呀,你怎么一点规矩不懂?”

“那你们谁锁的门?谁锁的谁修吧。”

小翠暗咬牙关。

晚上朝云从箱笼里翻出一条旧床单,在床头挂起来挡风。

小翠则被风吹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开始头痛。

之后的几天都不见小红回来,估计是到她爹娘那住去了,小翠病了几天,于是这阵子都十分安生。

朝云和丁婶子相处不错,知道朝云还带了弟弟妹妹,没有爹娘,丁婶子常塞给朝云一些吃食,让她带回去给弟弟妹妹。

“像你这样能干的姑娘可不多了,把弟弟妹妹抚养长大,可不容易。”

朝云现在已经烧火已经十分娴熟了,空闲时间她带了些针线,给弟妹改改衣裳啥的,并且她开始学习女红,因为针线活还能卖钱。

她一个现代灵魂,并不擅长绣花,好在她有耐心,针脚绣的齐整,再加上花样新奇,倒还不错。

丁婶子看着说:“你这手还挺巧,到外面也能卖点钱。”

朝云用牙咬了线头,笑着说:“我这个可不卖,这是绣给婶子您的。”

“哟,给我的,是什么东西?我瞧瞧。”丁婶子忙接过来看。

这是一个类似腰封的东西,朝云在里面加了些东西,系在腰上相当于现代的护腰。

“您整天站着炒菜不是累得腰疼吗?把这个系在腰上,能护腰。”

朝云帮丁婶子系上,那护腰用的褐色布料,耐脏,上面绣了一只丑丑的hellokitty,但丁婶子觉得这猫好看极了。

“真不错,真好,我这腰果然不怎么疼了,这图案也好看,你这姑娘手也太巧了。”

丁婶子赞不绝口,手摸着护腰左看右看,系上就不想拿下来了。

朝云也开心,“婶子你要是觉得舒服,回头我再给你做一条,换着戴。”

丁婶子欢喜地拉着朝云,给她塞了几把花生米,“好孩子,别累着了,今天主人家都去外面赴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朝云接了花生米,并未急着回大院,而是去找外院管事钱嬷嬷。

刚走过钱嬷嬷后房窗户,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句话:“她大姨,您费心给留意个差事……”

朝云便在门外等候,不一会钱嬷嬷送人出来,她才笑脸迎上去。

“嬷嬷好!嬷嬷今天气色不错,最近腿可还疼吗?”


说完,她愤恨地看向朝云,对方却慢慢露出笑意。

“你不是说你从未踏进过少爷的房间吗?”

丽莲慌忙解释:“之前,之前给少爷端茶,去过一次。”

朝云厉声质问她:“前面说自己从未踏足,现在又说自己去过一次,太太,可见她说话不可信。”

刘夫人越看丽莲越讨厌,说:“少爷院子里怎么能留这种货色,赶紧给我撵出去,没什么用的东西。”

丽莲痛哭哀求,周嬷嬷过来拉人,她喊着:“表姑娘救救我——”

朝云眼神瞟向彭芳若,丽莲一向胆小,这事她肯定不敢干。

她说:“太太,这事一定有人背后指使丽莲去做。”

彭芳若明显有些慌张,“全府上下,谁会想害表哥?”

朝云掰着手指头说:“老爷、太太自然盼望大少爷好,大姑娘正在婚期,绝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三姑娘年纪小,跟我也无冤无仇,只有——”

彭芳若用手绢轻轻掩面,“朝云,你行事不端,事情败露,就开始胡乱攀扯,你不要忘记,是府里的主子收留了你们,你怎么恩将仇报呢?”

她转向刘夫人,叹一口气说:“若是表哥真对她动了情,也是错付了真心。”

一句话激起来刘夫人对朝云的厌恶之情,她怒道:

“都是死人吗?给她拉出去,浸猪笼!敢勾引主子,死不足惜。”

两个婆子上前拉人,朝云后退一步:“慢着,你们不能动我。”

刘夫人一瞪眼:“反了天了,你以为你勾引了我儿子,我就不能动你了?”

朝云慢悠悠地说:“太太,我已经有身孕了。”

“什么!”彭芳若比刘夫人反应还激烈,姑侄两个慌忙对视一眼,情况急转。

刘夫人上下看她,“你真有了身孕?我儿子的?”

朝云气定神闲地点头,“已有两月身孕。”

彭芳若难以相信,惊慌失态,“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上月刚来过月信。”

朝云听了都震惊了,“表姑娘,我什么时候来月信你都悄悄记着呢?”

刘夫人也狐疑地看向彭芳若。

上个月,是腊月,那时候彭芳若在自己家中过年,她不可能知道朝云的月信,除非她安排了人盯着。

朝云心中感叹,再怎么老谋深算,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且是为情所困的姑娘。

“我,我有记身边姑娘月信的习惯。”彭芳若胡乱编了一个理由,立即让刘夫人请大夫来查看。

朝云伸手抚摸肚子:“表姑娘,我既然已经有了身孕,当然要遮掩一下。太太不要生气,这是您的孙子。”

刘夫人已经懵了。

朝云看着彭芳若说:“大少爷还说了,等我生下孩子,他就让我做平妻。”

“你胡说!表哥明明说只让你做个妾室。”

朝云故作惊讶:“啊?表姑娘你怎么知道的?是大少爷跟你说的?原来表姑娘早就知道我和大少爷的事。”

刘夫人这下更懵了,她问:“芳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芳若喃喃自语:“那天明明,表哥说你做不了正室……”

朝云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时候少爷还不知道我有身孕,他说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一定要有嫡子的身份。”

“不可能!”彭芳若失去理智,“表哥芝兰玉树,洁身自好,不可能跟你私通生下孽种!”

朝云直接切中要害:“表姑娘,我和大少爷的事情,少爷隐藏得很好,我说他行事向来谨慎,这事情怎会提前泄露,这下看来,是表姑娘故意演了这一出戏啊。”

刘夫人这下才明白了,“芳若,是你安排的吗?”

周嬷嬷这时慌张走进来,说:“太太,刚刚丽莲那丫头吓坏了,嘴里胡乱说是表姑娘让她偷了朝云的衣裳……”

彭芳若抓着刘夫人的衣裳滑跪下来:“姑姑,我,我只是不想表哥误入歧途,他前途无量,不能栽在一个贱婢身上。”

“你这傻孩子,你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你这样一闹,府里都知道了,万一传出去了,你表哥怎么做人?”

彭芳若呜呜哭了起来,让不忘劝刘夫人:“姑姑,这贱婢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表哥还未娶妻,先有了一个庶长子,以后叫人怎么看他?”

“可,那也是你表哥的亲骨肉啊?”

“亲骨肉?”彭芳若站起来,指着朝云,眼神凶狠,“她肚子里不一定是表哥的亲骨肉!私通出来的孽种,她说是表哥的就是表哥的?”

刘夫人幡然醒悟一般,“对,这种货色不能留!以后我孙子多的是,谁要你肚子里的野种?”

婆子拉着朝云往外走,朝云喊着:“太太您不能私自处置我,人命关天,我要见老爷!”

“你要见我?好,你过来,我问你话。”

不知何时,刘老爷已经过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老大夫。

刘老爷将她带到一个房间,请老大夫给她诊脉,朝云自己招认:“老爷,我并没有身孕,也没有和少爷私通,我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自保。”

刘老爷深深看她一眼:“你和小易,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和少爷清清白白,少爷对下人好,就惹了一些人的妒心,要置我于死地,老爷,求您明察。”

刘老爷思虑良久,朝云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朝云,我相信我儿,不会做这样的丑事,但这事已经闹出来,我不能坐视不理,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朝云闭上眼睛,她心里也明白,闹成这样,她已经不能再名正言顺成为这家里的人。

只是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终身依靠,两人互相信任,她贪恋这种被照顾的温暖,希冀刘老爷能容下她。

只是她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丫鬟。

朝云深深叩头:“谢老爷不杀之恩。”

“不用那么早谢我,我虽不杀你,但你也不能留在金陵城,为了少爷的声誉,我会安排人将你们姐弟送到外地。”

朝云猛然抬起头,刘老爷略带威胁地提醒她:“不要妄想再去找少爷,你不能再见他。”


朝云进去,老夫人正躺在床上,一个大丫鬟喂她喝药,她见到朝云忙伸出手来,拉住朝云的手。

“好孩子,见到你我就安心了。”

朝云说:“老夫人,您福泽深厚,神仙都庇佑着您呢。”

朝云陪着老夫人喝完了药,等她沉沉睡去才出来。

姜夫人张罗着给朝云看伤、换洗衣裳和吃饭。

“怎么突然要回老家了呢?”

朝云只好找个理由:“出来也两年了,回去看看安心。”

姜夫人也只是随便问问,她说:“老夫人一醒来就说要见你,说要不是你,她不是被淹死就是被野兽给吃了,你可算是我们国公府的恩人了。”

朝云谦虚地回应着,姜夫人让人端上来一盘东西。

“这是国公府的谢礼,不多,你别嫌弃。”

丫鬟揭开红布,露出一盘黄灿灿的金元宝。

朝云不由吃了一惊,但面上不显,立即站起身来辞谢不敢受。

姜夫人笑着说:“这些跟老夫人的性命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你拿去买些田地铺子,姐弟三人以后也就衣食无忧了。”

朝云仍不敢接受,姜夫人让人给他们安排了屋子,“多住几天,等老夫人大好了,再送你们回去。”

姐弟三人被安排住在福荫堂里一个小厢房,一排三间,客厅书房和卧室都有。

当晚,姜琰来看他们,给朝云送来一封信,说是大姑娘给的。

里面是刘易行的字迹。

“等我。”

她只看到这两个字。

随信附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看完信,三秀和毛毛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朝云藏好银票,将信纸点燃,烧得一干二净。

此后每天,朝云早早起来,去侍奉老夫人汤药,陪着她吃一日三餐,说话解闷,只在来人探望时,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三秀和毛毛都很乖,不乱跑,三秀打络子绣花,毛毛习字,需要什么东西,府里都给准备好,也无人来打扰他们。

三日之后,老夫人大好了,将朝云叫去房间。

“云丫头,有你在身边,我心里舒畅很多,夜里也不做噩梦了,你是个可心的丫头。听琰儿他娘说,你不肯收下谢礼,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嫌少,你是我的恩人,有什么要求都能提出来,说吧。”

朝云心潮起伏,她看着老夫人慈祥的双眼,跪下来叩了一个头。

“老夫人,求您收留朝云!”

姜老夫人眉头一皱:“这是怎么了?”

朝云便将自己和刘易行的事情隐去,将大姑娘作的诗被误认为二姑娘所作、自己为大姑娘鸣不平而遭排挤被迫离府的事三两句话说了。

老夫人听完,先是生气,而后又开心,“我就说,我的眼光不会差,大姑娘是个有才华、性子又好的。”

朝云说:“老夫人,这事情已经过去,大姑娘也不愿再提起,以免引得姐妹不和,让外人看笑话。”

老夫人点点头,“我知道就是了,不会往外说。”

朝云又叩头:“朝云孤身一人带着弟弟妹妹,挣生活艰难,求老夫人收留,朝云愿服侍左右报答老夫人恩情。”

老夫人将她扶起来,慈祥地说:“你这孩子我一见就喜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岂能让你做个下人,我就认你为干孙女,日后你和弟弟妹妹就留在府上,安心过日子。”

朝云赶紧跪下磕头:“谢老夫人恩情!谢老夫人庇护!”

这是她料想的最好的结果。

从此她不用再做奴婢,有了身份和地位,有了家族庇佑,这可比那些真金白银有用得多。

回到房间的时候,她万分激动,开心地对三秀和毛毛说:

“咱们不用走了,咱们以后有家了。”

晚上,姜夫人被叫到福荫堂,老夫人跟她说了这件事。

姜夫人皱起眉头:“母亲,这怕是不妥吧?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来历?她原说要回老家,这会子又不回了?”

老夫人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作诗的事,只说:

“那丫头的身世我都知道了,是个苦命人,一个人带着弟弟妹妹讨生活,心地良善,最最重要的是,她救了我老婆子的命,就凭这个,她就能做国公府的小姐。”

姜夫人说:“母亲,回报恩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她若是嫌钱少,再给几个铺子、几亩良田是了,她是恩人,给多少钱都是应该的,但她到底是个下人出身,让她进咱们家门,跟咱们家的姑娘做姐妹,那怎么能行呢?”

“你放心,这丫头聪明伶俐、知书识礼、品行端方,不会给咱们家抹黑的,明日你做个宴,让她拜了我做干祖母,认你做干娘,算是认亲了。”

姜夫人又说:“这事还得问过老爷才行。”

“不用管他,你只管按我说的做。”

姜夫人回到自己院里,不满地坐下来:“这丫头好大的野心,一盘金子还不够,竟还要做国公府的小姐。”

她身边的管事王嬷嬷说:“太太不用烦忧,认个干女儿,给些吃喝,每月给点月例银子,过两年一副嫁妆嫁出去,比给金子还省钱呢。”

“我只怕这丫头在府里惹事,带累咱家的姑娘小子们。”

“这也不用怕,着人看紧些,时时敲打着,不怕她不老实。”

姜夫人想起来朝云的主子刘家大姑娘,更加烦心,她本就不喜欢大姑娘,现在这一主一仆都缠上他们家了。

第二日,姜夫人在福荫堂简单办了个宴席,请了家里人过来参加认亲礼。

除了国公爷、世子,姜家的主子几乎都在了。

姜夫人生下三子一女,老大即是世子姜珩,已娶妻李氏,李氏身体有恙今日未来,另有几个姨娘,也未来见。

老二姜琰,年二十;老三姜琮,年十四;大姑娘姜绮梦,年十六。

国公爷另有几个姨娘,都未来见,姨娘所出的二姑娘姜有容,年十五;三姑娘姜宁儿,年方八岁。

朝云谨小慎微,拜过老夫人,老夫人给了她一个纯金嵌宝如意锁。

再拜姜夫人,姜夫人意兴阑珊,喝了茶,叫身边的丫鬟过来,从她手上撸下来一个玉镯。

“准备得匆忙,忘记带见面礼了,这个镯子你别嫌弃。”


第二日,丁婶子做完饭,被新管事嬷嬷叫过去,回来后垂头丧气。

“天老爷,俺也被换掉了!”

朝云震惊,难不成是因为丁婶子跟自己关系好的缘故?

朝云一脸愧疚,丁婶子忙安慰她:“云丫头,莫多想,厨房这差事本就是人人眼馋的肥差,以前是钱大姐护着我。”

朝云心道,新管事嬷嬷一上任就这么大动作,难道太太就听之任之吗?

或许,他们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粗使杂役,主子们也不会太关心的。

但她不能像一条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呀。

丁婶子走后,来了一个胖大婶,做菜风格十分粗犷,油盐跟不要钱似的加,第一天就砸穿一个锅底。

这种高油高盐的菜确实闻起来香,但长久吃下去,对身体是不好的。

晚间,朱姨娘院子里的红袖过来拿姨娘的饭菜,朝云殷勤地递过去,“姨娘的饭菜一直温着呢,姑娘快提回去吧。”

朱姨娘才三十多,鹅蛋脸、白皮肤,生的貌美,是刘老夫人给儿子挑的美妾,一进门就生下大姑娘刘令贞。

只是她是个木头美人,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刘老爷一开始喜欢她的外在,但现在更常去样貌稍逊、但风情万种的吕姨娘那里。

“哟,这里面怎么还有个纸条?”红袖打开饭盒,拿出一张叠的工工整整的纸条。

“给我看看。”朱姨娘打开来,上面写的还有字,“我不认字,这谁放进来的?”

红袖也不认字,忙说:“大姑娘认字,我请大姑娘来。”

朱姨娘一听,就要拦住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怎么能随便拿去给姑娘看?”

红袖留了个心眼:“姨娘,谁无缘无故给咱们递纸条?万一是什么重要事呢。”

朱姨娘一听,想到了女儿的婚事,“那去叫贞儿来。”

刘令贞就在她娘的耳房里住,几步路就过来了。

“姨娘,什么事?”刘令贞一身素衣,垂着长发,乖巧走来。

“女儿,你来看看这纸条上写的什么。”

刘令贞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于家小公子于承宗,酗酒狎妓,暴戾恣睢,曾打死娼妓,绝非良人,请姨娘慎重。”

刘令贞脸色霎时间惨白。

朱姨娘一手拍着女儿安慰,说道:“这人必是胡说的。”

然而刘令贞已经哭起来,红袖担忧道:“姨娘,万一是真的呢?不如请舅老爷去外面打听打听。”

朱姨娘也确实放心不下,就悄悄叫来自己的亲兄弟,请他去打听一下于家小儿子的为人。

过了两日,朱家兄弟进来回话:

“大姐,我在街上问了个遍了,都说没这回事。”

朱姨娘立即放下心来,随即又生气:“到底是哪个浑账,这个时候说姑爷的坏话,等我找出来,打一顿撵出去,看谁还敢乱嚼舌根。”

但刘令贞并不能放下心来,舅舅只是个寻常百姓,这种事打听不来也是有的。

她说:“姨娘,这事还要请大哥打听一下才行。”

朱姨娘立即摆手:“不可不可,万一叫太太知道了,说咱们不知好歹,就不好了。”

朱姨娘把女儿推进卧室,让她这阵子不要胡思乱想,安心等着订亲,预备过两年出嫁。

刘家和于家,已经私下商定了日子,准备过来送礼纳吉。

这是刘家儿孙辈第一桩儿女婚事,刘老爷还是很看重的,府里各处都修缮装点起来。

这天休沐,刘易行命人抬着两盆海棠过来送给大妹妹。

“大哥,”刘令贞欲言又止,“大哥,你了解于家小公子的为人吗?”

刘易行敏锐地察觉出异样来,“怎么了?你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提前了解一下未婚夫的人品。”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刘易行的追问下,刘令贞红着眼睛将纸条的事说了出来。

刘易行跟他爹一样,对府内的事情不怎么过问,他也很少跟同龄人外出寻欢作乐,在于家登门之前,他都不认识于承宗这个人。

他拿走纸条,“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刘易行来到大厨房的时候,朝云正低头卖力地烧火,灰头土脸。

“江朝云,你过来。”

朝云一个激灵,眨巴了好几下眼,没反应过来。

“叫你呢,装什么傻,跟我过来。”刘易行转身走向前厅旁的花厅。

今天一身玄色衣衫的大公子瞧着一脸威严,丫头仆妇们一声不敢吭。

朝云心脏砰砰跳,冲到水池边洗了把脸,整整衣衫,然后走去花厅。

刘易行个子大约一米九,因为自小习武,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朝云走到他面前,大约只到他的胸部。

“大少爷。”

声音轻轻的,刘易行转身,看着眼前的小丫头,长个了,脸洗的清清爽爽,鬓角的头发还带着水珠,五官浓淡相益,一双眼睛圆溜溜的透着灵气。

“纸条是你传的?”

朝云低头,把眼睛一闭,硬着头道:

“少爷,不知道您说的什么事。”

刘易行甩出那张纸条,“这不是你写的?”

“啊?不是奴婢写的呀。”

“你还给我装,你入府的时候写过字,这就是你的字迹。”

朝云这下不装了,把心一横,跪下来,抬头灿然一笑:“大少爷,您真是办案的奇才!奴婢真崇拜您。”

刘易行真不知该怒还是该笑,一撩衣摆坐下,嘲问道:“你是满嘴谎话呀?”

朝云羞愧难当,“少爷,奴婢只是胆小。”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小小丫鬟敢非议主子的事,不想要脑袋了吗?”

朝云对天发誓:“少爷,纸条上所写的,都是事实。奴婢不想大姑娘嫁过去受罪,才壮着胆子传消息的,不想被您一眼发现。”

“你怎么就能证明,这上面都属实?”

朝云说:“打死娼妓……”

刘易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朝云有些结巴,她继续道:

“打死娼妓这件事,奴婢是听人说的,但狎妓酗酒,奴婢是外出时亲眼见到的。少爷您要是不信,就去查一查。打死人这事,一定留有卷宗;至于狎妓,想来于公子知道自己要订亲,最近一定谨言慎行,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少爷您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刘易行冷笑:“你都给我安排好了是吗?”


朱姨娘又说:“这丫头爱搬弄是非,回头惹事就不好了。”

周嬷嬷说:“这丫头是伶俐些爱说话,只不过年轻嘴上没把门的,还得主子多管教才是。但如果朱姨娘执意要赶她走,我也只好先回禀太太,咱们府上这么多年,都没有赶过丫头的。”

朱姨娘迟疑了,“这,太太会不同意吗?”

周嬷嬷吹着茶沫子,说:“那可说不准呐,被撵出去的丫头,要是寻死觅活出个什么事,可不都是太太的麻烦?”

朱姨娘也怕惹事,只好说:“那就先留下吧,日后看她表现。”

屋里面,观棋听了就急着要出去说话,被朝云一把拉住。

“你拉我做什么?”

朝云对她摇摇头,转头看向皱眉的大姑娘,说:“大姑娘,你去说。”

刘令贞说:“我说什么呀?姨娘说话都不管用。”

朝云说:“姑娘,秀儿是你的丫头,你说不想要,就不要,周嬷嬷也管不了你。”

刘令贞摇头:“周嬷嬷是有体面的。”

“体面是体面,规矩是规矩,周嬷嬷再体面,也不能强迫姑娘你留下乱嚼舌根的丫头,这算什么事?”

刘令贞问:“可我怎么说?”

“你就说你去回禀了太太带她走吧,明珠不蒙尘,秀儿那么伶俐,自然有更好的去处。”

“可是若太太不同意怎么办?”

“太太怎么会因为一个丫头跟咱们置气?她拿太太压咱们呢,就算太太不同意,还有老爷呢。”

刘令贞想到父亲,心中生气秀儿从中作梗,就出来说话。

周嬷嬷听了确实有些讶异,这真不像大姑娘能说出来的话。

“大姑娘,不是我不愿意领人走,实在是府里没这个规矩。”

观棋再忍不住了,直接从屋里走出来,“怎么没有这个规矩?太太不也是撵了人去庄子上?”

“哎哟!”周嬷嬷夸张地一拍手,“观棋姑娘这是什么话?太太毕竟是主母,她自然能发落下人,太太常说,咱们虽是主子,但也要论是非公道,不能寒了下人的心。秀儿不过是传错了话,就要撵出去,不免显得刻薄了些。”

刘令贞已经红了脸,欲为自己辩白,又气得说不出话,观棋还要张嘴,朝云走了出来,说:

“大姑娘,奴婢觉得嬷嬷说的在理,不如先留下秀儿吧,若是日后改了便罢了。”

大姑娘和朱姨娘都没什么话,周嬷嬷嘴角露出笑意,心说这个小丫头还怪上道,告辞去了。

人一走,观棋就指着朝云骂:“你个小蹄子,让我们出来吵架,你却当好人!”

朝云说:“周嬷嬷摆明了不想带人走,她既然不怕大姑娘和姨娘,那就让她知道点姑娘的厉害。”

刘令贞纳闷:“我怎么厉害?”

朝云低头叽叽咕咕说了一通。

周嬷嬷回去后,立即把这件事跟刘夫人说了。

刘夫人一撇嘴,“哼,这呆丫头,还学会讨好她爹了,老爷说很喜欢?”

周嬷嬷说:“可不嘛?我还特意问了,说老爷整天拿手里呢,有同僚来了还特意拿去展示。”

刘夫人想了想说,“书儿,回头我让绣娘做个更好的,你也缝几针,然后拿去送你父亲。”

二姑娘刘令书正好在她母亲这,吃着碎冰做的酥山,对她娘说:“娘,我才不做针线呢,那么麻烦干嘛?今晚你叫他们来吃饭,我让他们瞧瞧爹最疼的是谁。”

晚上,刘夫人果然在正院摆宴,请大家都去。

朝云问了丁婶子,说就是普通的家宴,于是给大姑娘挑了一身常穿的白底蓝色绣蝴蝶花褙子,底下着同色百褶纱裙,头上两支白珠簪,清丽温婉,非常符合大姑娘的气质。

等到了刘夫人的正院,刘老爷正倚在贵妃榻上摇扇乘凉,吕姨娘和三姑娘坐着喝茶。

朝云悄悄看了看三姑娘,瞧着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她住的跟大姑娘很近,但从不见她来找大姐玩。

不一会,刘夫人带着二姑娘过来了。

今日二姑娘才可谓花枝招展,一身淡粉色轻容纱制成的纱裙,头上簪了轻容纱做的同色绢花,粉彩耳珠晃来晃去,活泼俏丽,宛如花仙子。

她一来就扑到榻上,跟老父亲撒娇:“爹,你看我这身衣裳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呀,一点聪明才智都用在打扮上了。”

二姑娘趁机要东西:“爹爹,娘说要节省,都没钱给我买首饰了,我要爹爹给我钱买首饰配这身衣裳。”

刘老爷沉浸在天伦之乐中,点头答应:“好好好,回头给你支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朝云听了差点灵魂出窍,刘家还是太富了。

刘夫人眉开眼笑:“哎哟老爷,你就宠她吧,宠得她天真娇憨,以后我也只放心她去哪个公侯家当个傻媳妇了。”

吕姨娘和朝云心中同时翻白眼:还去公侯家,你咋不去当皇妃?

吕姨娘笑道:“老爷您对二姑娘可真好,不过二姑娘正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正该打扮呢。”说着把自己闺女往前推了推。

刘老爷看到三姑娘刘令丹头上就几朵珠花,又看看大姑娘刘令贞头上就两个珠簪,确实寒酸了些,便对刘夫人说:“明儿给她们姐妹三个都支几百两银子,置办些首饰,别委屈了她们。”

刘夫人一滞,商量着说:“老爷,这一下子拿出六百两来,是不是也太奢侈浪费了?”

刘老爷说:“不浪费,首饰能戴,以后也能当嫁妆。”

刘夫人只能笑着应好,心里把吕姨娘骂了几百遍。

朝云激动地朝大姑娘看一眼,主仆两个都开心。

二姑娘忽然一把抢过刘老爷的团扇,“爹,这个扇子好看,我要。”

刘老爷欣慰地说:“这可是你大姐姐画的,着人绣了给爹的。”

二姑娘拿着胡乱扇扇,只听刺啦一声,扇面被针线筐里的剪刀划破了。

刘令贞心疼不已。

二姑娘一脸歉疚,“爹,我不是故意的。”

朝云赶紧用手臂碰了砰大姑娘,大姑娘一掐大腿,掉了几滴眼泪。

刘夫人惊问:“这是咋了?怎么还哭了?难不成为了个扇子和妹妹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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