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然陈芸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1958:从守山人开始发家致富陈然陈芸》,由网络作家“陈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爷子,您这口气是不是……”除了飞机大炮没办法,其他的都能帮自己搞来,张老爷子这话陈然琢磨着是不是说得太满了些。“咋的?瞧不起我这个收山货的老头子?”老爷子扬言间眯起了眼,话音硬得就像是冻土里的石头:“甭觉得我吹牛!五三式步骑枪!毛子的水连珠、波波沙,只要你有钱,我就能给你搞来!”“当然了,要是你觉得我这把辽十三暂时够用,想买些其他的玩意,什么自行车、缝纫机之类的紧俏货,也都能找我用钱换供应票。”这年头,很多东西都是凭票供应的,不是有钱就能买得着的,像老爷子说的自行车之类的紧俏货便是如此。陈然见老爷子这番神通广大,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人年轻时就已经是打鬼子的英雄了,这收山货的铺子,怕也只是人家用于隐藏身份的幌子罢了。看破不说破,陈然...
《重生1958:从守山人开始发家致富陈然陈芸》精彩片段
“老爷子,您这口气是不是……”
除了飞机大炮没办法,其他的都能帮自己搞来,张老爷子这话陈然琢磨着是不是说得太满了些。
“咋的?瞧不起我这个收山货的老头子?”
老爷子扬言间眯起了眼,话音硬得就像是冻土里的石头:“甭觉得我吹牛!五三式步骑枪!毛子的水连珠、波波沙,只要你有钱,我就能给你搞来!”
“当然了,要是你觉得我这把辽十三暂时够用,想买些其他的玩意,什么自行车、缝纫机之类的紧俏货,也都能找我用钱换供应票。”
这年头,很多东西都是凭票供应的,不是有钱就能买得着的,像老爷子说的自行车之类的紧俏货便是如此。
陈然见老爷子这番神通广大,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人年轻时就已经是打鬼子的英雄了,这收山货的铺子,怕也只是人家用于隐藏身份的幌子罢了。
看破不说破,陈然连忙就转移了话题。
“老爷子,我这买完枪也就只剩个一百来块了,还水连珠,您这不埋汰我么?”
所谓水连珠,指的就是莫辛纳甘步枪,在抗战时期属于是东北抗联的主力枪械,这种枪到现在已经逐渐被国产的53式步骑枪给取代了。
但它无论是射程还是精准度、杀伤力,那都要远胜过辽十三,对陈然这样的猎人而言,那就是“神器”!
陈然想买是肯定的,可问题是——他没钱呐!
卖皮子赚了两百多块看着是暴富了,可真要换些趁钱的玩意儿?
陈然只能说,他要走的路还很远!
“老爷子,枪暂时我就不换了,您既然这么神通广大,要不我用钱和你换些玻璃票?”
“啥?玻璃票?”
张冬根闻言一愣,烟斗差些撩了胡子:“你小子要那亮瓦片的玩意干啥?”
“嘿嘿,我想把家里的窗户纸换成玻璃的。”
陈然笑着解释道。
这几天,母亲为了给自己和妹妹做衣服,成天都弓着背在炕头上缝缝补补,家里那扇补了又补的纸窗户漏风不说,还一点都不透光。
为了不让孩子挨冻,母亲眼睛都快要熬瞎了,好几次都被针尖扎了手指头,她自己瞒着不说,可陈然全都看在了眼里。
将来陈然还打算要送妹妹去上学堂呢!在这种环境下看书,那小丫头长大后会近视成啥样啊?
“老爷子,咋样?你这有没有门路?”
玻璃窗户在这个年代属于是稀缺的高档配置,整个鹰嘴屯也就只有公社和供销社装了,寻常百姓家根本就装不起,也舍不得装。
见陈然是不愿看到母亲把眼睛熬瞎了,才要换上这玻璃的窗户,老爷子也乐于帮这个忙,他让陈然稍微等自己一会,很快,就帮陈然搞来了玻璃票。
三块钱一张的玻璃票,老爷子一共拿来了八张,这八张玻璃票,足够将陈然家里那三扇窗户都给换成玻璃的。
“扣掉玻璃票的钱,这里一共是一百四十六块钱,然后这是我答应你的一百发子弹,你点点吧。”
“点啥呀,老爷子,我还信不过您嘛?”
和母亲说好了晌午之前就到家,这眼瞅着就快要到时间了,陈然可不想让她再操心,匆匆和张冬根告别后,他背着背篓,就快步朝屯子赶回去了。
张冬根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直到身影消失在尽头才恋恋不舍地收了回来。
他从怀里摸出了张旧照片,眼睛突然红得像是被人猛猛灌了口烧刀子:“司令,这小子像极了当年的您,狼皮换枪,骨子里都带着杀气!”
……
兜里塞着鼓涨的钞票,背后则是背着那一杆自己用钱换来的辽十三!陈然踩着积雪往家赶,步伐快得就像是安了一双翅膀!
眨眼功夫,他便回到了屯子,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他刚迈步进去,就看到了屋内跪在褪色的观音画像前的母亲。
自己一夜未归,为了让自己平安,母亲这一宿,怕是已经求遍了诸天的神佛了。
“娘!哥哥!是哥哥回来啦!”
被母亲拉着在观音画像下磕头祈福,芸丫率先发现了哥哥的归来,她兴奋地囔囔着,快步便朝陈然扑了过来!
陈然接住了妹妹单薄的肩头,却依旧是被对方撞了个满怀。
他笑呵呵地牵着妹妹,就和对方一块进了屋。
饭桌上,摆着炖好的狍子肉和一碗凝着油花的野菜汤,热腾腾冒着气儿,也不知道是热过几遍了。
母亲和妹妹的筷子一点都没动过,母女二人就这么倔强的非得等陈然回家了才肯一块吃饭,陈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内心那叫一个热腾腾。
“娘,芸丫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下次可不能再让她挨着饿等我回家了。”
按着母亲的肩头,让其坐在了饭桌前,陈然便笑道:“您看,我都回来了,咱们是不是该开饭了?”
“开饭!对……对!开饭!”
儿子能够平安回来,对吕青禾而言,就胜过了所有!
她没有去问为何这次又是空着篓子回的家,眼泪含着热腾的泪水,就率先拿起了筷子。
最终,还是芸丫率先发现了哥哥这次回来的不同。
“娘!你快看,是枪!”
背篓旁,那把裹着油纸的长枪这才映入了吕青禾的眼帘,眼看那辽十三的枪托木纹在阳光下流淌着琥珀色的光,她顿时心脏就是一阵突突!
“然然,这枪是你在黑市买的,还是公社给发的?”
抓紫貂上黑市换枪的事,陈然是有告诉过吕青禾的,她连着几天见儿子空手而归,估摸着这枪应该是公社给发的。
正纳闷这回公社发枪效率怎么这么快呢,就听儿子在对面噗嗤乐了起来。
陈然解释道:“娘,枪是我买的,之前不就和您说过嘛,一百块,喏,这还外带一百发子弹呢!”
“一……一百块?你真打着紫貂了?”
吕青禾就没见过一百块钱,她惊讶地看着儿子,下意识放下筷子就要好好数数,一共得逮多少只紫貂才能换来这么多钱。
陈然第一时间就拦住了对方。
他冲着母亲和妹妹神秘一笑,故意卖着关子就说道:“你们要是好奇我赚了多少钱,待会和我去一个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
“王书记,这件事过后,无论结果如何,我妹妹得立马去农场的识字班上学。”
红星农场又名103号农场,为了完成对北大荒的开垦,建设起国家的战略粮仓,在两年前驻扎在了红星公社附近。
其主要人员是原四野113师的老兵,由于开垦北大荒这一计划过于长远,很可能需要几代人的努力,农垦部特意在农场内搭建了配套的识字班。
识字班的老师最差都是BJ来的知青,教材也都是省城专家编的,别说是鹰嘴屯了,整个县里都找不到第二所这样的学校。
但凡家里条件好一些的,都想把自家的娃送进这里面去读书,但问题是——这学校是属于子弟学校性质的!
地方上名额少得可怜,一只手就能掰扯清楚!
妹妹已经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陈然肯定是想要给她最好的教育条件的,这件事,光凭先前认识的那些农场知青办不了,但王青山作为红星公社的书记,肯定是有招的。
据陈然所知,农场与地方签订了“军垦共建”协议,每年各个公社都能往农场输送三个名额。
送到那去上学的孩子,在完成了配套的教育之后,立马就能转正成农场的正式职工。
谁能去谁又不能去,全凭公社书记王青山的一句话,在这种时候,陈然肯定是要为家人争取一些权益的。
“芸丫可以去农场的识字班报道,但陈然,我也有我的条件。”
王青山本就是113师退役下来的老兵,这件事对他来说,本就不算有多麻烦。
在答应下陈然的条件后,他补充道:“你得给我记住了,你是去救人的,不是去送死的。”
“待会去救人,你得把卫国和民兵队的人也带上。”
王青山不愿看到屯子那一票半大小子全部葬身狼口,但他更不愿看到事态进一步恶化!
陈然的父亲已经为屯子牺牲了,他不能再把陈然也给搭进去。
要不然,他没法向陈然他娘交代!
“放心吧,王书记,我有分寸的。”
谈话间,民兵队的民兵也都赶到了公社,在赵卫国的带领下涌进枪械室,手忙脚乱就开始分配起了子弹。
“队长!枪……枪卡壳了!”
民兵队始终都只是民兵,哪怕赵卫国一日不懈怠地操练他们,遇上这样的情况也是头一遭。
很快就有新兵急得出了状况,见那人紧张得弹匣都插不稳,陈然一步上前,就抓过了对方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短短六秒内,陈然就完成了卸弹、上油、重组,动作快得就像是枪械在他手中融化又重塑。
他解释道:“卡壳是因为撞针结冰,进山前用火烤烤护木,水汽就不会往机匣里钻。”
枪械室顿时陷入死寂,一众民兵盯着这个至少比他们小一轮的青年,仿佛头一回认识他一样。
赵卫国道:“陈然,有些情况先前忘记和你说了,这次跟着陈铁柱他们一块上山的,还有我们民兵队的几个新兵蛋子。”
“他们上山都带了枪,所以咱们这边快一点,说不定还能赶得上。”
并未因自己民兵队队长的身份而托大,此刻,赵卫国满脑子就一件事。
必须得把人全都救回来!
他冲陈然询问道:“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就是了。”
时间紧迫,每耽误一秒钟,上山的那帮小伙子生还的希望就会低一成,陈然立即吩咐道:“赵叔,待会你们拿上枪,直接就往鹰嘴崖赶。”
“等推进到一半距离的时候,就给我放枪!除开枪,还给我把铁桶都带上,有多大动静就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记住了,每隔百米就齐射三轮,动静越大越好!”
“那你呢?”
见陈然吩咐完,从枪械室拿起一袋子弹就要先走,赵卫国忍不住问道:“你不和我们一块?”
“我另有安排!”
没时间留给陈然再去解释这番安排的缘由了,他交代过后,快步就离开了公社。
回到家,陈然抄起自己的辽十三,就朝着后山,往鹰嘴崖的方向去了。
一路疾奔,眼瞅着离鹰嘴崖不远了,陈然身后便响起了第一波的枪声。
七八只步枪的齐射震得松针簌簌,紧接着就是铁皮桶的轰鸣,回音在山谷里层层叠加,一瞬间整个山林都被惊动了。
“希望他们能够撑住吧。”
不到目的地就让赵卫国他们放枪,这安排看似是在浪费子弹,实则蕴含着陈然的智慧。
两条腿再快,怎么可能快得过声音?
那一众被困在悬崖边的小伙子若是听到了这越来越近的枪声,说不定就能再多撑一会,顶到陈然赶过去救场。
给予被困者希望的同时,这逐渐逼近的枪声,也能一定程度上震慑那帮畜生。
昨晚自己就是用枪逼退了狼群的夜袭,这帮畜生肯定是会对这种声音起反应的。
十多个青壮小伙子,即将到嘴的肉,狼群虽说是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被枪声给吓跑,但为了争取时间,将眼前的肉给吃进嘴里,它们必定是会想办法去阻击赵卫国他们的。
狼群但凡分兵,那也就等于是变相地减少了被困者们的压力了。
同时,也会给陈然创造出更好的战术条件!
他今天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将这群狼给灭了,让它们再也不敢下山来撒野!
“到了!”
一路狂奔,眨眼功夫,陈然就到了鹰嘴崖。
此刻,他伏低身子趴在一处制高点的乱石堆后,聚精会神就开始观察悬崖边的情况了。
枪声确实是起到了作用,狼群的数量比起那报信青年所描述的少了不少,此刻正在头狼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对悬崖边的一众围困者们发起进攻。
人群中,被陈铁柱忽悠上了山的新兵蛋子早已将携带的子弹打空,在援兵即将到来的信念支撑下,才用火把勉强阻住了进犯的狼群。
陈然趴在乱石堆后,用辽十三的准星观察着狼群的情况,很快就找出了新晋的狼王。
蹲踞在树林边缘的狼王与陈然少说有四百米的距离,已然是超过他手上这一杆辽十三的有效射击范围了。
但好在,他本就不想第一时间狙杀头狼。
……
大白兔的奶糖多一颗都不许自己吃,敢情是怕自己撑着了没肚子再吃狗粮!
白翠怨念满满,立即就开启了塑料姐妹花模式。
“陈然哥哥,我姐可凶了!连山里的野猪都害怕她!”
“还有!她还会给弓箭抹毒药!老虎都能毒趴下的那种毒药!”
“我们屯子的人谁都吵不过她!打架也是!”
仗着有陈然给自己撑腰,白翠自然要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委屈。
她小嘴叭叭个不停,可说了半天,绕来绕去也只是在叙述这些年白翠为了撑起这个家,所做的一切努力罢了。
小丫头的碎碎念,非但是没让陈然打退堂鼓,反而让他对这个坚韧的女孩子更加喜欢了。
有心逗逗白翠,陈然故意叹气道:“原来你姐这么凶的吗?那完了啊,那我将来万一娶了你姐,那岂不是啥都得听她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白翠平常没少被大姐管着,见陈然一眼就瞅见了痛点,当即就如小鸡啄米般点起了头来。
她还想着终于找到同志了呢,结果转瞬就听陈然叹气道:“白翠,以后你姐让我帮着揍你,那我是不是也只能听她的啊?”
?
还不到十岁就在狗男人身上吃了大亏,白翠长大之后指定是不会被渣男骗了。
让两个有共同话题的小女孩自个上一边去玩,陈然便冲白桦道:“今天晚饭就搁家吃吧,我现在出去一趟,看能不能给你和白翠加个餐。”
“好啊,陈然哥,我能和你一块去吗?”
同样是靠山吃饭的猎人,白桦也想见识见识这位被传成山神爷的猎手究竟有多厉害。
她爽快地答应下来,就向陈然提议道:“陈然哥,我知道一个地方,那有野猪出没,要不咱们去那碰一碰运气吧?”
本来白桦是打算今天先带妹妹来陈然家认一认门,该天再扛半扇野猪肉来做谢礼的,这会见陈然准备进山去打猎,便将自己前些天在山里发现野猪活动痕迹的消息分享了出来。
“野猪?那好啊!”
有共同话题的优势在这展露得一览无遗,陈然听说这一消息,很是兴奋地让白桦稍等自己一阵子,转身就去灶房找到了母亲。
“娘,你在家带芸丫和白翠玩,我和白桦出一趟门,晚上咱们一块吃饭!”
“出门?你们这是要去约会吗?”
吕青禾闻言一脸的姨母笑,自己儿子刚刚还觉得白桦不合适他呢,结果这才过去多久啊,两人主动就要去约会了。
想着两人这是头一次约会,儿子在这方面又没什么经验,吕青禾爱操心的性子立马就显露出来了。
“然然,对女孩子要大方一些,你先等会,娘去屋里给你拿点钱,到时候她喜欢什么,你就给她买,千万别舍不得。”
想着儿子应该是要带白桦一块去供销社逛一逛,吕青禾便准备去把藏在炕柜里的钞票给取出来。
“娘,不用钱!我两就没打算去供销社。”
结果没出灶房,她就被陈然叫住了。
“啊?不去供销社吗?”
估计是白桦这个女孩会心疼人,不愿陈然头一次约会就花钱吧!
两人应该是约着要去外边逛一逛,吕青禾就又帮着出主意道:“然然,娘知道个地方,风景好,你要不带人去那看看吧!”
吕青禾说的地方离着鹰嘴屯不远,她年轻时候就和丈夫在那玩过,她以一个女人的经验琢磨着,白桦应该会很喜欢那的风景。
结果陈然闻言后又是摇头。
“娘,您就别为我再操心了。”
“我和白桦约好了,这会一块进山去猎野猪!”
“啊?你说啥?”
陈然第一次带着喜欢的女生去约会,不去供销社购物,也不去踏青看风景,而是带着人女孩子进山去打野猪?
吕青禾闻言,瞬间整个人都不会了。
她试探性问道:“然然,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啊?”
“要是真没看上人家,咱就直说吧,别拖着人家。”
也怪不得吕青禾会这样想了,反应过来的陈然也意识到自己和白桦这约会项目和其他人不大一样了。
他故意逗母亲道:“娘,你说啥呢!这谈恋爱不就得找点刺激的事干才能促进感情么,我觉得进山打野猪就挺刺激的啊。”
“再说了,这还是人白桦主动提的呢!”
吕青禾闻言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算是发现了,自己及时给儿子相亲还真是相对了,要不然,就他这糙老爷们的性格,怕是到死都不一定能找着合适的结婚对象!
“去吧去吧!我待会也带着芸丫和白桦去你爹坟前烧把香。”
白桦这么好的女孩儿,靠自己这傻儿子的情商,要把握住八成是够呛!
吕青禾琢磨着,待会必须得给已故的丈夫烧烧香,让他好生保佑一下儿子才行!
与母亲报备完毕,陈然带着枪,领着五只小白狼就和白桦一块出门了。
“陈然哥,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白桦发现的野猪林要路过刘家屯,两人先是回了一趟刘家屯,等到白桦从家里拿了打猎的行头后才正式准备进山。
“白桦,你现在还在用弓箭打猎吗?”
想着白桦坚持要回家取装备,是觉得她自己的枪用着比较趁手的原因,可谁知道对方特意回一趟家,取出来的却只是一把弓箭。
陈然见状,整个人都愣住了。
“公社就给了我一把老套筒,我用着不是很顺手,感觉还不如弓箭好使呢!”
陈然到现在都还没收到公社应该配发的猎枪,白桦稍微好一点,她确实是收到了公社配发的猎枪。
可到手的,也只是一把老掉牙的老套筒罢了。
这枪比汉阳造的历史还要久远,容易卡壳不说,还动不动就会炸膛,也怪不得人白桦宁愿用弓箭打猎了。
陈然问道:“白桦,那你会不会用枪?”
“不会,我爹也是用弓箭的。”
白桦摇了摇头,她打小和父亲一块进山打猎就是靠弓箭的,枪几乎就没碰过。
“陈然哥,没事的,我这弓箭抹了毒很好使的,我保证待会一定不会拖你后腿!”
以为陈然是嫌弃自己装备落后,怕自己拖了后腿,白桦立即就要展示自己调制的毒药。
可陈然又哪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只是在担心白桦一个女孩子进山,光靠一把弓箭,会太危险罢了。
“这个你拿着!”
将腰间别着的五四式手枪塞给白桦,陈然便热情道:“白桦,这个叫手枪,待会哥教你怎么打。”
……
“行,你想驯马是吧?”
“等着哈。”
既然陈然热情地想要帮忙,那自己索性就给他一个机会呗。
让大伙在外边先等着,姜建便独自一人进到一旁的库房里去拿驯马要用到的工具了。
铁嚼、马镫、套索等驯马需要用到的工具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库房之内,姜建一一拿完之后却并未第一时间出去。
驻足在窗户旁边,见远处马圈前,白桦依旧一脸甜蜜地牵着陈然的手,姜建冷着脸便单独将马嚼给挑了出来。
“先等一会哈,我马上就出来。”
朝着外头喊了一嗓子,姜建将库房的大门反锁上,随后就打来了一盆水。
在水里撒上盐粒子,充分搅拌均匀后,他拿来马嚼铁,就将其浸泡到了盐水里。
现在是冬天,这盐水裹在马嚼铁上很快就会结冰,而这一层盐水冰就是他姜建送给陈然的见面礼。
马的舌头是受不得盐分刺激的,对于人类而言的咸味对它们来说就是剧痛!
待会只要陈然将这马嚼铁套到带有野马血统的混血马上,那马就必定会受惊!
到时候,他陈然被受惊的马踩伤又或者是被拖行至死可就怪不得自己咯~
谁让他这么热心呢?
像这种阴招,不是十分懂马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姜建毫无心理负担地看着盐水在马嚼铁上结了一层细冰,很快就变了一副面孔。
他挤出笑容,抱着满满一堆的驯马工具就走出了库房。
“陈然,先前咱两之间有些火药味,是我不对,我现在正式和你道个歉。”
将驯马的工具扔在地上,姜建一副看开的模样就和陈然道了声歉。
他解释道:“咱们农场不少人都试着追过白桦,别的不敢说,我肯定是最疯狂的那个,所以我要是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哈。”
都是男人,懂的都懂,因为女人而擦出火药味太正常了。
陈然从来都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见姜建率先道了歉,他便笑道:“同志,千万别这么说,毕竟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刚刚见姜建觊觎自己的女朋友,陈然身为一个男人,肯定不可能光看着。
他说话也确实冲了一些,但现在事情都已经说开了,那就没必要再去斤斤计较了。
将姜建抱来的马嚼铁拾起,陈然就准备帮姜建他们驯马了。
一匹成年的马想要彻底驯服,让其成为稳定的劳动力,最少都需要七天的时间。
而七天的固定训练中,最难的就是这第一次的驯化。
一旦完成了这从无到有的过程,后续就只是持续强化记忆的过程了。
陈然若只是想要在白桦面前出个风头的话,他大可随便选一只看起来比较温顺的来驯。
等到这马能骑了,带着白桦随便遛两圈就完事了。
但他想要的显然不止于此。
马是典型的群体动物,其种群内部的阶级制度十分严明!
这一特点也就意味着,要想迅速地驯服一大群马,其最好的方法就是第一时间取得头马的臣服。
一旦头马都臣服了,其余的马也就不会在后续的训练中再惹是非了。
想着让农场后续的工作能够轻松一些,陈然拿着姜建为自己准备的马嚼铁,并未第一时间跳进马圈内。
他在围栏旁边驻足,很快就找到了头马的所在。
头马往往都是一整群马中最凶的那一匹,陈然目光锁定的这匹马,其鬓毛杂糅着灰白与暗红色,背上还带着明显的旧伤。
这伤口大概率是先前驯马师留下来的,陈然也未多想,一手拿着马嚼铁,一手抄着一根长柄铁勺就走进了马圈。
为了避免惊到马群,跳进马圈后,陈然刻意就放轻了自己的脚步。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头马身边,就试着用长柄铁勺舀了一些豆饼诱其进食。
不远处,似乎是觉得自己进度太慢了,姜建还在用手势提醒自己,让自己赶紧趁机把马嚼铁给这头马套上。
陈然见状,连忙就摇了摇头。
马这种生物是具备反驯化的特性的,且还是群体性的反驯化。
一旦一匹马在驯化的过程中受了惊,其余马匹都会开始反抗!
到时候混乱起来,可保不齐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要想驯服这匹头马,马嚼铁肯定是要给它上的,但当务之急是得先和它打好了关系。
见这头马对自己投喂的豆饼不反抗,陈然便尝试着又往对方靠近了一些。
一步接着一步,直到走到这头马的身边,对方都没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陈然同志,就趁现在,上马嚼铁啊!”
迟迟没有给头马上马嚼铁,围栏外姜建已经忍不住开口来提醒了。
陈然见对方迫不及待想让自己给头马套上马嚼铁,虽说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去多想。
毕竟这驯马是人家的本职工作,对方会急着完成工作也挺正常的。
没听姜建的催促,陈然将拎在左手上的马嚼铁换了个手,就小心翼翼地用左手试着给这匹头马顺起了鬓毛来。
驯马这事是急不得的,必须得有十足的耐心才行。
更何况,这一批马还都是混有普氏野马的血统的。
自己必须得确保这头马习惯了自己的存在才能开始下一步的动作。
“陈然!你能不能行?不行就给我滚回来!”
小心翼翼地给头马顺着鬓毛,围栏外姜建已经是不耐烦地骂了起来。
他这一打扰,陈然也分了神,帮着顺毛的手一不小心就碰到了那头马的旧伤口。
“坏了!”
伤口被触碰的疼痛感足以让这头马应激,想着这驯马很可能要失败,陈然下意识就要第一时间躲出马圈!
可未等得他动作,这头马就有了反应!
“嗯?什么情况!”
旧伤被触碰到,头马并未应激,甚至还用头轻轻蹭了陈然一下。
这诡异的示好动作陈然半晌都未回过神来。
见这头马似乎很享受自己抚摸它背上的旧伤,陈然屏息凝神就又试着用左手触碰了一下头马的背部旧伤。
依旧是没有任何应激的反应!
头马舒服地打了个响鼻,又一次地蹭了蹭陈然。
“什么情况?难道我迟到的金手指到账了?我的左手拥有了治愈一切的能力?”
这诡异的一幕甚至都让陈然怀疑是不是自己金手指到账了!
但很快,他目光落到马嚼铁上那已经化出五道指印的薄冰上,就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怪不得……这姜建一直在催自己给头马上马嚼铁!
……
刘家屯距离鹰嘴屯也就几里地,陈然与王书记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没多久就到了刘家屯的公社所在地。
公社大门外横着一辆县警察局的军绿色吉普车,陈然一伙人进到大院里,便看到了乌泱泱的一大帮人。
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县里警察、附近几个屯子的民兵、农场的知青们,听闻刘家屯的孩子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大伙几乎都是二话不说,立马就来帮忙了。
“陈然,人还没到齐,你先在里边呆一会,我过去问一问待会到底该怎么查。”
赶来帮忙的人还未到齐,见不远处几个公社的书记正和民警、农场的领导商量着待会搜山的计划,王青山和陈然打了声招呼,便领着赵卫国一块过去打听情况了。
“陈然同志!这里!这里!”
王青山他们离开没多久,公社大院角落的一棵老槐树下,一群知青们就发现了陈然的身影。
当即,人群之中的周明远率先就冲着陈然招起了手来。
被拐跑的孩子们都是在红星农场识字班上学的学生,周明远和先前几个到鹰嘴屯仓库逮过耗子的女知青们都在这次的搜救队伍之中。
她们一脸热情地冲陈然招着手,下一刻,叫上其余的同伴就朝陈然跑了过来。
“陈然哥,你也来帮忙啦!”
“太好啦!有你在,我们肯定能从人贩子手里把孩子救回来!”
和陈然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几个女知青心中都挂念着陈然呢,这会叽叽喳喳问着陈然的近况,很快就发现他脚边的五只小家伙了。
“诶?陈然哥,这是你养的猎犬吗?”
“好可爱!我要抱抱它!”
五只小家伙这几天一直都在被陈然和妹妹悉心照料,长大了一圈不说,身上的凶性也少了许多。
这会虽说是护主地挡在了陈然身前呲牙哈气,看着十分吓人,可要知道,这几个女知青那可是连耗子都敢逮的存在啊!
刚过膝盖大小的小白狼毛茸茸的,在她们眼里,那就是最可爱的小奶狗!
在征得陈然同意后,一人一只,抱着就是猛猛吸了起来。
“不是?周明远,这人谁啊?”
陈然长相英俊,这会披着白狼王披风更是威武不凡,人群中,几个未曾与陈然谋过面的知青们见他轻松用几只狗崽子就俘获了女知青们的芳心,瞬间就有些不爽地盘起道来了。
“差点忘了给你们介绍了!”
周明远回过神,扶了扶眼镜,立即就帮忙介绍了起来:“大伙听我说!这位是鹰嘴屯的守山人陈然同志!”
“上次粮仓逮耗子,多亏了他出主意,我们才成功帮红星公社解决了鼠患。”
周明远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至今都还记录着陈然上次逮耗子用的方法呢,他对陈然佩服得很,故而介绍完陈然的来历后,就向众人发表了自己的建议。
“我提议,待会我们都听他的,陈然同志点子多的很,他肯定能帮忙找到那些被拐跑的孩子们!”
闹呢?
大伙都是受过先进教育的知青,凭啥听他一个文盲的啊?
就凭他会逮耗子?
开什么玩笑!
“周眼镜,你没搞错吧?我们这是在救人!不是在听戏!”
“让他一个小白脸发号施令,你要不去问问那些民警同志们,看看他们愿不愿意?”
为啥女知青们对陈然格外热情?
这说白了不还是因为这家伙长着一张俊脸么?
几个气血方刚的男知青们不服气地撇着嘴,说出嘴的话不受控制就开始出现火药味了。
“陈然同志不是小白脸!他真的很厉害!”
出身于复旦的周明远甘愿喊陈然一声老师,足以看出他对陈然的敬佩,见自己的偶像被人诋毁,他涨红着脸就要辩解。
结果却被陈然一把按住了胳膊。
陈然嘴角噙着笑,道:“周同志,你别忘了,咱们是过来救孩子的。”
“再说了,就我这浓眉大眼的长相,被喊一声小白脸难道不正常吗?难道说,你觉得你的颜值在我之上?”
压根就不屑于和这群满脑子荷尔蒙的男知青们一般见识,见陈然这般大度,被他逗得咯咯直乐的女知青们立马就帮着解围了。
“没事的,陈然同志,我们待会就老老实实服从上面的安排就好了。”
“对的!刘家屯的治安一直都很好,这几年都没丢过孩子,这足以证明,他们的民兵队就预防人贩子作案很有经验,说不定他们已经商量出办法了呢!”
三个孩子昨天就已经走丢了,现在所有人都急着要把人给找回来呢,几个女知青说这些话,既是为陈然解围,也是在提醒农场的同伴,可千万别在这种节骨眼帮倒忙。
那几个男知青依旧是满脸不屑蹬着陈然,这番话听没听进去不知道,可陈然却是从这番话中听出了些端倪来。
“刘家屯从没丢过孩子吗?”
听说刘家屯有三个小孩被人贩子给拐跑了,陈然便第一时间和王书记他们过来帮忙了。
就这几年人贩子作案的具体情况,陈然是并不了解的。
他忍不住就和周明远他们打听道:“就近几年的时间里,各个屯子丢孩子的情况,你们了解吗?”
包括周明远在内的一众知青们都是随红星农场刚驻扎到这附近的,他们对周遭的情况算不上特别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从其他人的口中打听消息。
见陈然问起,人群立马就一一反映起情况来了。
“我听说前年马架屯丢了六个孩子!”
“去年,你们鹰嘴屯也有三个孩子被拍花子的给拐跑了。”
“红旗屯几年前也丢了五个孩子……”
你一言我一语,就近几年周遭孩子被拐的信息,以碎片化的形式迅速注入进了陈然的大脑之中。
将这些信息统一整理,陈然借来周明远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将附近的地图模糊画出,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你们在这等我一会,我得去反映一下情况。”
满院子来帮忙找孩子的人看着不少,可全部投进山里,那也一样是大海捞针。
陈然也不知道自己的怀疑是否正确。
可一旦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距离孩子被找回来也就不远了。
……
“含着!”
好似炸雷惊响!陈然这一声厉喝吓得姜建顿时三魂丢了六魄!
他慌不择路地拾起地上的马嚼铁,赶忙就咬在了嘴里。
“有雪橇吗?”
说了要让姜建把自己和白桦一块拉到他们领导那去,那自己就肯定会这样做。
陈然可从不会惯着谁!
让其余几个驯马队的成员从一旁库房找来雪橇,陈然将缰绳系在雪橇上,便和白桦一块坐了上去。
“还不赶紧拉!”
一鞭子抽下去,姜建屁话不敢放,两只手抓着缰绳就如纤夫一般使劲地拖起了雪橇。
他虽然和陈然刚打交道不久,但就这几个照面,也足以让他看出来陈然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自己这会要是敢不听他的话,他绝对是敢开枪的!
这辈子就没丢过这么大的人,周围一道道窃笑的目光就像是鞭子一样抽在姜建的脸上。
火辣辣的刺痛感袭来,姜建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嘴里含着的那块马嚼铁盐冰已经被他咬了个稀碎!
他就不信了,待会场长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外人欺负农场的兵!
有心待会再唱一出苦肉计给自己博博同情,姜建死死咬着马嚼铁就奋力地拉起了雪橇来。
咬破的舌尖沁出阵阵鲜血滴落在不断往后的雪地上,姜建这往死了拉雪橇的架势,让白桦忍不住就拉了拉陈然的手。
“陈然哥,要不到此为止吧。”
姜建确实可恨,可人家毕竟是农场的正式职工,这要万一做得太过了,保不齐农场那边会护短也说不定。
考虑到这一点,白桦便想着让陈然收敛收敛。
可陈然却不为所动。
他一鞭子甩在姜建身上,就冲白桦说道:“白桦,这王八犊子还在肚子里憋坏水呢,你放心,我今天铁定给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像姜健这种人,你但凡软了一星半点的,他就敢骑到你头上拉屎撒尿!
陈然哪会看出来这王八蛋在打什么算盘?
他既然想要演苦肉计,那自己就帮他增加一点逼真度!
手里的马鞭雨点似地抽在姜建身上,雪橇顿时跑得飞起,很快,姜建牌小麋鹿就将陈然和白桦拉到了场长的办公室门口。
砰!
雪橇停下的一瞬间,前面负责拉车的姜建瞬间就倒进了雪地里。
也不知这家伙是真因为拉雪橇太累脱力晕倒过去了,还是在这演戏,白桦和陈然一块从雪橇上跳下来,趁着周明远去和办公室门口的门禁打招呼的间隙,就将陈然拉到了一旁。
“陈然哥,你是不是很了解周场长这个人?”
红星农场的场长叫做周铁山,白桦对他的了解也就仅限于这个名字了。
她严重怀疑陈然很了解这位周场长的为人,甚至是根本就认识对方。
要不是这样的话,那他又怎敢将姜健往死里抽?
“红星农场的场长姓周吗?具体叫什么?”
心中有着这样的笃定,白桦顿时放松不少,可哪晓得陈然一句话就再次让她心吊到了嗓子眼!
“陈然哥,你不认识周场长,那你还敢?”
一路拉着雪橇过来,陈然抽了姜建最少十鞭子!
姜建确实有错,可现在要抡可怜,那肯定是一身是伤累成狗一样的姜建更容易博取同情的。
陈然难道就不怕这周场长待会怪罪他滥用私刑吗?
“咱有理怕什么?”
陈然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自信,随口解释道。
他压根就不认识这位周场长,有底气将事情做得这么极端,其依据肯定不是信任这位周场长是个大公无私的好人。
先前周明远就和自己说过了,再过不久,红星农场就要往北大荒内部进军了。
这刚刚运来的一批混血马就是接下来农场垦荒的全部畜力依靠。
为了顺利完成未来的垦荒任务,农场肯定是需要尽快将这一批马给驯服,让它们能够胜任未来的垦荒任务的。
姜建这个农场最会驯马的驯马队队长都被自己打得至少要在床上躺三个月了,这未来驯马的任务农场还能交给谁?
陈然相信这位周场长肯定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他若能想明白这个问题,那无论他的人品如何,肯定都不会让自己这个帮农场驯马的好心人受了半点委屈。
到门口和卫兵通报完情况,很快,场长办公室的大门就打开了。
一个穿着草绿色军便装的中年男人冷着一张脸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咳…咳…”
敏锐地听到这股动静,姜建恰到好处就睁开了眼来。
他含着委屈的眼泪,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就要向周场长承认自己的错误。
可没等他开口,人周铁山就径直走到了陈然跟前。
“鞭子给我。”
陈然一眼就注意到了对方的左手少了三根手指。
他将信将疑地将马鞭递给对方,不料对方啥也不问,一鞭子就冲着地上的姜建抽了过去!
这一鞭子抽得甚至比陈然都要狠!
“周场长!”
姜建痛得像是热油泼在了身上,他满眼震惊看着周铁山,下意识就想质问对方为何不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姜建,知道你转业之前是什么身份吗?”
“人民子弟兵,你踏马干的事对得起这个称呼吗!”
也就是陈然没出事了,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凭周铁山这暴脾气,他今天真有可能活活将人给抽死!
“踏马的!四野的脸都让你他娘地丢光了!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拖走!”
但凡姜建要点脸,在听到人民子弟兵这个称呼后都不可能再放半个屁。
周铁山不耐烦地催促让人带走姜建,紧跟着,就朝陈然看来了。
“小伙子,抽烟不?”
嘴上虽然是在问,可话音一落,周铁山就已经摸出兜里的红塔山,冲陈然抛了一根过去了。
用随身携带的美产ZIPPO打火机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周铁山吞云吐雾间,用那缺了三根手指头的左手就将打着火的zippo打火机给递了过来。
“陈然是吧,我之前就听人提起过你,要不要试试我这烟?国庆十周年的献礼烟!”
火苗在寒风中屹立不倒,银白色的zippo打火机近在咫尺,陈然一眼就扫到了打火机上的雕文。
雕刻的英文太小看不大清楚,但1951这四个数字却是格外地清晰。
1951年,那是朝鲜战争爆发的时间!
这一刻,陈然只觉一阵热泪盈眶!
妈妈!
从朝鲜战场上活着回来的英雄在给我点烟!
……
傍晚时分,陈然就再次找到了赵卫国。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冻硬的土路,直奔屯子外的废弃林场,隐约猜到什么的陈然忍不住开口道:“赵叔,你这是要带我上黑市去?”
所谓黑市,就是附近屯子居民用于买卖一些供销社不供应的物品,从而自发组成的一个市场。
陈然的父亲尚在人世时,就经常会将打来的猎物拎到这换一些钱。
黑市的存在,对于整个鹰嘴屯都是公开的秘密,见陈然猜了出来,赵卫国也不瞒着,点了点头就应道:“你当了守山人,以后少不了来这卖山货,今天就当是我带你认认路了。”
依着废弃林场仓库,不少当地的居民在这摆摊卖货,赵卫国一路轻车熟路很快就将陈然带到了一个左手少了半截无名指的老头跟前。
老头坐在一张躺椅上,正用一把匕首削着松明子,陈然望见对方那把匕首,不由得一挑眉。
这匕首刀柄上刻着昭和十二年的日文,怕不是这老者当年从关东军手上缴获来的战利品!
对他的身份顿时就起了好奇心,这时候,只听赵卫国帮忙介绍道:“陈然,这位是冬根叔,论辈分,你得喊一声张爷爷。”
“叫人。”
“张爷爷好。”老头身份应该不简单,陈然也不吝啬,恭恭敬敬以晚辈的身份就喊了声。
对方抬起头打量了陈然一眼,便问道:“陈德贵的儿子?来卖山货的?”
“冬根叔,今天不卖山货,想找您买点东西,您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1958年虽说是不禁枪支,但也不好就这么明目张胆,赵卫国将张冬根叫到一旁,压着嗓子就和对方说明了原委。
而对方也不墨迹,见陈然是要来买枪的,招了招手,就将两人叫进了一间仓库。
从角落的一堆麻袋里摸出一杆裹着油布的长枪,老头就直接冲陈然扔了过来。
“你要能瞧出点门道来,这枪我就卖给你。”
“冬根叔?”
老头这一句话完全出乎了赵卫国的预料,陈然一个枪都没摸过的人能看出什么门道来啊?
他下意识就要把刚刚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一旁接过枪的陈然却已经掀开了油布。
“赵叔,没事,你就让我瞧瞧。”
油布下裹着的是一杆辽造十三年式步枪,这枪仿的是日本的三八式步枪,枪托上还刻着“奉天兵工厂1934”的钢印。
枪管缠着红布条,至于准星则是被锉成了山字形的缺口,像这样的老古董,陈然前世也就只是在军事博物馆里见过,虽说是没真正上过手,但要从这枪看出点门道来,却也难不倒他。
他三指扣住枪栓一拉一推,咔嚓声清脆如冰裂,当着两人的面,行云流水般就卸下了弹匣。
“这?”
这番表现哪像是个从未摸过枪的愣头青啊?
赵卫国一脸不可思议地瞧着陈然,张冬根也瞬间对这个年轻人来了兴趣。
见陈然又是用手指轻弹枪管,又是去嗅枪油的气味,他饶有兴致看着,耐心等到陈然检查完才再次开口。
“咋样?看出点啥门道来了?”
陈然手指抚摸过枪管道:“枪的膛线被改过,老爷子,我说的可对?”
张冬根也不否认,大大方方就点了点头。
那年月,每颗子弹都得蘸着人血往枪膛里喂,为了让从关东军那缴获的子弹能在这杆辽十三里击发,张冬根用锉刀硬生生磨改了枪膛。
在现在的人看来,枪的准度和射程因此下降不少,可那又如何?
丝毫没影响他杀鬼子!
“老爷子,匕首借我使一下?”
谈话间,陈然又要来了张冬根的那把匕首。
他用匕首轻划撞针,一道细裂纹便赫然显现:“撞针淬火没回透,估计最多再打一百发就得断。”
这杆年迈的辽十三不光是准度和射程不行了,就连撞针的寿命也快到头了,见陈然把这把枪的种种问题提出来,张冬根顿时就明白了陈然的意思。
“为国说的不错,你小子确实是有点邪性。”
“说吧,这枪多少钱你肯买?”
陈然是个行家,这杆辽十三跟了他总比在自己身边吃灰要强,张冬根想着陈然只要开价不太过分他就答应了,可哪晓得……
陈然却是摇了摇头:“老爷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问题?”
接连挑刺,张冬根不由有些不满了。
陈然手掌抚过枣木枪托下的三道刻痕,他依稀记得,他当年去军博参观的时候讲解员有刻意提过这刀痕的意义。
这三道刀痕是抗联的“断粮记号”,意思是将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老爷子的身份,陈然若是没猜错的话,应当是抗联的好汉,对这样的英雄,陈然可干不出杀价的事来。
陈然满是敬畏道:“老爷子,你尽管开价,我一分钱都不还。”
“这枪买回去哪怕只能开三十枪我也愿意,它能镇住那群日本兵的亡魂,我大不了就当是买了件镇宅之宝。”
作为一名军人,陈然对张冬根这样的抗日英雄是怀着绝对的崇敬之心的。
他说要买,还真就不是开玩笑。
而张冬根听陈然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也是哈哈狂笑了起来。
和陈然猜的不错,张冬根确实干过抗联,所属还是那只最有名的“春江好”。
自43年队伍被打散后他就潜伏到了敌后,专狙日军军官,这枪真就如陈然所说一样,枪下镇压了不少的日军亡魂。
将右臂的衣服撸起,张冬根直接露出了手臂上斧子镰刀缠松枝的抗联刺青:“小子你既然认得出这个,那这一杆辽十三,一百块拿走!”
“至于你说的撞针问题…”
张冬根话音一止,转身就从麻袋里翻出了个油纸包来,里头二十来根撞针叮当作响:“这是我们杨司令当年带人扒铁道炼的钢,够不够你用?”
“另外,我还再送你一百颗子弹,怎么样?”
一杆辽十三,最多能在黑市能够卖到三百块!一百块钱就肯出手,不光如此,还外带一百发子弹,张老爷子这已经算是在做慈善了。
可刚拍完胸脯的陈然却是瞬间尴尬了起来。
他敬佩张冬根这样的抗日英雄是真,可一百块拿不出来也是真……
要知道,这可是1958年的一百块啊……
陈然就算是将昨天才到手的那三十斤粮票全拿到黑市来卖了,也换不来三十块钱。
这要弄不到一百块,这人可就丢大了!
父亲用命换来的粮票和布票肯定不能卖,陈然思前想后也就只能用山货和对方换了。
他试着商量道:“老爷子,一百块我暂时拿不出来,你看这样成不成?我用山货来和你换这把辽十三。”
张冬根本来就是干倒腾山货的生意的,陈然这话倒也算是正中他下怀了,他答应道:“这当然不是问题,你打算用啥山货来和我换枪?”
“紫貂,怎么样?”
“紫貂?”
张冬根闻言瞳孔微缩,他当陈然只会和自己说兔子之类的山货呢。
好家伙,这家伙一开口竟就是紫貂!
老爷子毫不犹豫就伸出了手指:“老毛子就稀罕冬皮白针的紫貂皮子,你要是能拿来一张完整的,我给你换十五块钱。”
……
暮色渐沉,一家人吃过晚饭后,陈然拎着满满一筐用麻绳扎好的狍子肉块,就要去挨家挨户串门了。
“哥!芸丫和你一块去!”
刚出院子门,芸丫小跑着就跟了上来,她年纪虽小,却也同样想为那些帮过自己家的叔叔婶婶们做些什么。
“哥,要是叔叔婶婶们不肯收肉肉,我就给她们唱东方红,到时候她们一开心就不会拒绝啦~”
小丫头说罢,便有模有样地学起了公社广播经常放的那首东方红,陈然也乐得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跟班陪着,他默许芸丫蹦蹦跳跳跟在身边,便挨家挨户敲响了那些曾在父亲葬礼上伸出援手的门。
第一家是屯尾的孙木匠,见陈然竟然是来送肉的,孙木匠媳妇慌得直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咋好意思收……”
她话未说完,芸丫从柳条筐里拿过一块肉,踮着脚尖就已经放她们家桌上了。
见小丫头放完肉,脆生生地唱起了歌来,一副不答应她就不停下来的样子,夫妇两也是被逗得呵呵直乐。
在丈夫的示意下,孙木匠的媳妇扭头从灶房抱出一捆晒干的野菜,就硬塞进了陈然的柳条筐里:“这个拿着回去让你娘熬粥喝,好歹也添点热乎气儿……”
这般推让的戏码在屯子里接连上演,尽管陈然极力拒绝,可等到他要去民兵队长赵卫国家时,那本该空到只剩最后一块肉的筐还是被填满了。
酸菜、干辣椒、苞米、野菜,补房顶用的铁钉,每家每户都在以力所及的方式关照这户可怜的人家。
寒风中,陈然鼻尖冻得发麻,可无论是手里还是心里,都觉得沉甸甸、暖呼呼的。
2025年的钢筋水泥里,邻里间连对门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可这缺衣少食的1958年,一群饿着肚子的人,偏要拼了命地把最后一口粮往别人怀里推!
“哥,到赵叔家了!”
感慨着这个年代的人情味,不知不觉间,陈然和妹妹就到了民兵队长赵卫国家。
赵家院子比陈然他们家要宽敞许多,甚至院墙还是用青砖砌成的,青砖墙上刷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标语,陈然刚叩门,院子里面就有人开门了。
开门的是赵卫国的闺女赵春玲,十八九岁的姑娘,两根麻花辫又黑又亮,见来人是陈然,她明显地一愣:“陈傻子?”
也没问陈然上门来究竟是干啥的,姑娘瞅了一眼陈然那满满的柳条筐,撂下一句你先进来,就立即小跑着回去喊她爹去了。
不多会的功夫,赵卫国叼着旱烟杆,怀里抱着一棵大白菜就出来了:“我家最近也不景气,能帮你们的,就这么多了。”
陈然:“……”
见赵卫国砸吧着旱烟杆就要往柳条筐里塞大白菜,陈然那叫一个大无语。
他明明是挨家挨户去送礼的,结果好家伙,礼送出去了,但自己也顺带进了不少货……
“叔,你误会了……”
陈然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连忙解释了自己来送肉的来意。
“陈傻子!真的假的?你真的打了两头狍子?”
听陈然竟猎到了两头野狍子,蹲在井边刷锅的赵春玲不由得惊呼了起来,至于赵卫国,他同样也是一脸意外。
显然,这个平常只会在屯子头玩泥巴的傻子能有如此收货,完全出乎了两人预料。
“是真的!芸丫亲眼看到的!春玲哥,我哥不是傻子了!”
芸丫见二人不信,绘声绘色便讲起了经过,两人一听这才信以为真。
掂量了一眼柳条筐里狍子肉的大小,赵卫国很快就估算出陈然一共送出了多少斤的肉。
他笑道:“一共两只狍子,你这挨家挨户地送,怕是自己家也不剩多少了吧?下这么大血本,说吧,是不是有事要求我?”
守山人工作任命书已经下来了,赵卫国寻思着陈然这番下血本是想来求自己,让自己帮忙运作一下,让公社换个人选当守山人,再顺便帮他找份其他的工作。
结果…陈然的话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赵叔,还真是瞒不过您。”
只听陈然说道:“是这样的,我想起个头给公社写一封联名信,想麻烦你和民兵队的叔伯们都帮忙按个手印。”
“联名信?什么意思?”
陈然解释道:“我爹为屯子打狼死在了山里,却只换了两斤粮票,这事我可以算了,但我不希望以后咱们屯子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我想让公社立个说法,从今往后,无论是民兵队还是守山人,一旦再发生这样的悲剧,抚恤金不得少于三十斤全国粮票!五丈军用布票!二十块钱!”
陈然的话,瞬间就在赵卫国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惊天骇浪!
他身为民兵队的队长,工作性质不比守山人安全多少,要真哪天不小心丧了命,谁又甘心一条命就换两斤的粮票和一块钱?
若公社真能就抚恤金一事定下一个说法,不光是他,民兵队的其他兄弟也能吃下一颗定心丸!
“你小子行啊!这个主意好!春玲,马上去屋里拿纸笔!”
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件事给敲定下来,赵卫国立马吩咐女儿动身,可这时候,陈然又开口了。
陈然道:“赵叔,有些话我也不想瞒你,这封信我是有私心的。”
“私心?什么意思?”
赵卫国困惑不已,一旁的赵春玲倒是猜出了陈然的打算:“你是想用这封联名信要挟你二叔?”
陈然父亲为屯子打狼牺牲,公社明明答应了给陈然公社仓管的工作以做补偿,可这份工作却成了陈铁柱的饭碗,那事先答应好的抚恤金又为什么成了仅仅两斤的粮票呢?
心思细腻的赵春玲估计,陈然应该是想用这封信要个说法。
毕竟,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就算跑去公社告状,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但一群人性质就不一样了,事情要真闹大了,说不定,陈德忠这个会计都得被一撸到底。
对方为了保住工作,肯定会就范答应陈然的要求的。
对此,陈然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就承认道:“我爹的抚恤金,我要让陈德忠双倍给我吐出来,但赵叔你放心,无论陈德忠愿不愿意,公社对抚恤金一事立下说法都是我的底限。”
“你个臭小子……这是拿你叔当枪使啊……”
自己确实是被陈然当枪使了,可对方却没瞒着自己,非但如此,还趁机给自己和整个民兵队的弟兄谋了福利。
这种种考虑,非但让赵卫国无法拒绝不说,甚至连发火都做不到。
他不由得就再次打量起了陈然来:“你小子,脑瓜子比生产队的驴还会绕弯!”
“行,你叔今儿就心甘情愿给你当回枪使唤了。”
谁也保不齐将来陈德忠会不会将算盘打到自己又或者是其他民兵队的弟兄身上,赵卫国爽朗一笑,便答应下了陈然的计划。
……
当年诸葛孔明草船借箭,以东风败了曹操的八十万大军!
后人称他是妙计安天下,智谋无双,陈德忠琢磨着,自己这半夜偷砖、借力打力的妙计应当也是差不多的级别才对,可谁能想到啊……
被踏马的五只不足月的畜生给破了案!
“陈然,我家的围墙,你…你现在就带人过去推了!肯定够你盖房子和修围墙使的了。”
什么叫做家人?
拆我的东墙,补你的西墙,这就是家人!
陈德忠用自身行动再次向陈然展示了独属于这个年代的人情味。
这无私为人的大爱之举,陈然看在眼里很难不心生感触。
他不禁感叹道:“二叔,我不瞒你说,就打断骨头连着筋这种话,我以前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但今天,我发现我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把你们的骨头打断之后,诶,你还真别说,这世上还真的是好人多。”
人二叔都放话了,陈然要不照着干,那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当即,让陈德忠一家子带路,就领着一伙人过去推围墙了。
快到两米的青砖围墙轰然倒塌,一摞摞青砖就这么被运了回来,陈然这下是彻底不用担心自家盖房子砖头不够使的问题了。
时间这么一晃,很快,新添的砖瓦房和围墙就全部竣工了。
“哥哥!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嘛!”
新屋竣工不到一宿,屋檐下就长出了晶莹剔透的冰棱,芸丫裹着新棉袄,此刻正骑着哥哥高大的肩膀上,用笤帚一一打着这些冰溜子。
崭新的玻璃窗映着兄妹两欢快的身影,吕青禾将刚裁剪好的“五谷丰登”窗花贴上,目光旋即就落在了院子新砌的青砖围墙上。
七尺高的青砖围墙,墙头上插着尖锐的竹签子,既能防小偷,又能挡野猪!沉浸在这厚实的安全感中久久不能自拔,很快,吕青禾就又想起了一件事。
将陈然叫进屋,她便问道:“然然,之前你不是说要安排芸丫去农场的识字班念书么,王书记那边还没消息吗?”
“对哦,这按道理手续也该办好了才是。”
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家里盖房子的事,母亲这一提陈然才反应了过来。
他心想公社效率就算再慢,这点手续也不至于要花这么长的时间才对。
当下便应道:“妈,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去公社找王书记打听打听情况。”
“估计是有什么事耽搁了,王书记的为人,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跑火车。”
让母亲不用太过担心芸丫上学的问题,陈然打了声招呼,当即就一个人上公社大院去找人了。
一路小跑着刚到公社大院门口,陈然还未进去,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
“王书记?”
陈然扭头一看,就见王青山骑着一辆凤凰牌的二八大杠到了跟前。
对方满身裹着寒气,军绿棉帽上还挂着冰碴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办完事回来的。
“陈然,为你妹妹上学的事来的吧?进屋谈!”
猜到了陈然来找自己的目的,王青山将二八大杠锁好,当即就领着陈然进了他的办公室。
从办公桌下的抽屉里翻出一个文件袋,王青山就直接给陈然递了过去:“拿着吧,你妹妹去农场上学的手续。”
陈然见状不由得一喜!打开文件袋一看,见里面该有的手续都已经全了,便问道:“王书记,那我妹妹是不是明天就能去上学?”
这些天盖房子没大人管,芸丫陪着那五只小白狼成天成天地疯玩,也是时候让她收一收心了。
陈然心想要是明天就能安排她去上学,那自己待会就顺带再给妹妹准备一些文具什么的。
结果这话一问,王青山就立马摇起了头来。
他叹气道:“估计得等上一段时间了,农场今早刚公布的消息,附近屯子到识字班念书的娃娃,都暂且不能去上学了。”
?
陈然闻言满是不解:“为啥?”
“倒不是针对谁啊,就先前给你相亲的那个刘媒婆,你还记得吧?”
王青山叹了口气,自顾自就点了根香烟:“他们屯子也有几个娃娃在农场的识字班上学,昨晚放学一直到现在,人都还没回家。”
“几个娃娃大概率是被人贩子给拐跑了,现在他们屯子的民兵队和农场的人正满大山找人呢,我估计抓不到这帮拍花子的,这识字班一时半会解不了封。”
类似的人口拐卖案件,这几年频频发生,王青山和周围几个公社的书记正是因为此事,才刚从县里开完会回来的。
他正打算叫上赵卫国一块再开个小会,然后就去刘家屯看能不能帮忙找一找孩子。
见陈然过来找自己,立马就有想法把他也一块带上了。
刘家屯到红星农场差不多要走十里的山路,期间还要经过黑瞎子沟,这么大的范围,要查出那三个孩子具体是在哪个位置被拐跑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是陈然肯帮忙的话,那多一个人,也就等于多了一份力量。
说不定,就能帮着找出点线索来了。
王青山提议道:“陈然,你要是现在闲着没事的话,要不也帮帮忙,和我们一块去一趟刘家屯?”
“王书记,这事我肯定不会拒绝你的。”
不把这帮人贩子给抓了,就算是农场那边的识字班解封了,陈然也不可能放心让妹妹去上学。
他这边答应着要帮忙找人便站起了身。
“王书记,你们稍微等我一会,我这就回去拿装备。”
“等人齐了,我们就一块到刘家屯去帮忙找孩子。”
孩子被拐走的前四十八个小时是找人的黄金期,算起来也就是这一天多的事了,这段时间要是找不回人,那么孩子大概率这辈子就永远无法和父母团聚了……
让王青山先去联系赵卫国在内的一众民兵队员,陈然转眼就到了家。
和母亲简单解释过事情的原委,陈然匆匆收拾好装备,领着那五只明显大了一圈的小白狼就去和赵卫国他们会合了。
一拨人在公社大院外集合完毕,当即,便一块朝着刘家屯出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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